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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围攻

  临到婚礼三日的时候,萧云谏才差人在门口挂上了几对红灯笼。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本不该这个节骨眼上再行操办。

  可奈何顾铮与阿绾等不得再缓些时日,只得一切从简。

  萧云谏瞧着连喜字都不敢张贴的院门,慨叹道:只要你二人欢喜,便也不拘泥于那形式了。

  顾铮握住阿绾的手,相视一笑,说道:正是,舅舅。

  萧云谏啧了一声,不禁摇摇头。

  凌祉却有些恍惚,这话他从亦是听过。

  那是萧云谏在无上仙门的师父遥天真人在提议为他二人举办道侣大典时,萧云谏曾说过的话。

  可是想来,就算当真有了道侣大典。

  自己瞧见青鳞顶着那么一张脸的时候,又会如何呢?

  岂不是叫萧云谏更痛彻心扉?

  终归是自己咎由自取。

  追溯旁的什么,都挽回不了。

  凌祉深吸了一口气,咽下胸腔中对自己的厌恶。

  他心中百感交织,不知该作何言语。

  想了许久,方才硬生生地说道:待此事一了,咱们不如再寻个旁的城镇住下。

  萧云谏没在意自己的不对劲儿,不过接过了话茬,说道:正是。虽是说对着这河溪城有了感情,可到底一家人安安稳稳地在一处,才是最重要的。到时候,我便能做个舅爷,颐养天年。

  顾铮也跟着点点头,只是说道:舅舅这般出门去,别说是我舅舅,便是说是我阿兄,旁人都是不认的。

  萧云谏抿唇一笑,却没再继续说下去。

  他和凌祉这面容,直直地停留在了十五年。

  便是旁人十五年来拿画像去寻,可还有几分机会辩驳不是自己。

  他们这容貌,如何能解释?

  难不成,要告诉那些个人一句:你瞧,哪有人十五年间长成一副模样的,不是成了妖怪了吗?

  家中晚饭又是聚在一同吃的,乳母欢喜,便亲手下了厨。

  林林总总地摆了一桌子,鸡鸭鱼肉的,倒是比过年还丰盛。

  顾铮和阿绾对视一眼,对着坐在上首的萧云谏一俯身,跪拜了下去。

  他们端着酒杯,说道:多谢舅舅这么多年的养育,来日我们定日日侍候于膝下。

  萧云谏一摆手:得了得了,日日就听你们说,我耳朵都要长茧了,也没真瞧见什么时候侍候我了。

  顾铮和阿绾正欲动作,萧云谏却是按住了他们,又道:往后事,往后说。

  乳母亦是抹了把眼睛,说道:正是、正是。我寻了些爆竹来,也算炸一炸,听听响儿,去一去最近身上的霉气。

  劈啪作响的爆竹声掩盖了奔腾而来的马蹄音。

  凌祉察觉到不对的时候,似乎已是有些晚了。

  血腥味道猛然间窜入鼻腔,爆竹声落他们方才听见了街角上的尖叫声。

  凌祉一转身便横在萧云谏身,握住了腰侧的木制剑柄。

  萧云谏见状,也顾不得去一探究竟这些人到底是不是冲着他们来的。

  只回首对余下三人说道:铮儿,护着她二人从后面密道离开。

  顾铮慌乱地也捏住了剑,急匆匆地问道:舅舅,那你呢?

  这个时候了你还管我!萧云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道,放心,凌祉不会让我死的。

  凌祉握住剑柄的指节因着用力而发白,他心中更是一紧。

  萧云谏何时再说过这般的话语了。

  他嘴角忍不住上扬。

  好似纵使面对千军万马,有萧云谏这一句话,都不足为惧。

  见顾铮仍是不动,萧云谏怒骂道:快走!你非要给我拖后腿才开心?

  顾铮又唤了一声舅舅,却被阿绾攥着手腕扯了扯。

  阿绾对他摇摇头,说道:听舅舅的话吧!

  好。顾铮叹了口气,又回头瞧了一眼。

  便护着乳母与阿绾向后花园假山上的密道而去。

  说是密道,不过也就是将后门移了个位置,藏了起来罢了。

  那密道狭窄得仅容一人通过,若是进去一人,便再挤不进去第二个。

  出了密道外的棚子里拴着一辆马车,顾铮将二人都安置在马车上,便驾车往外而去。

  萧云谏是在不远处的村庄里面又置办了几亩田地,中间也有可以藏身的茅草房。

  如今他们便是要趁着乱子还没赶到自己头上,快些出城往着那个方向而去。

  急急燥燥地上了车,顾铮一扬鞭子,马便提起了蹄子往奔去。

  顾铮因着心中念及萧云谏与凌祉,一时间走了神,没留意马车便甩进了一个深坑之中。

  他又是驾了好几声,可马车就是纹丝不动。

  他下车去推,却陡然察觉到那卡住的轮子似乎在刚才那一下间,就被折断了。

  他气恼地捶了自己一下,暗骂一句。

  阿绾扶着乳母下了车,探头去瞧。

  乳母啊了一声,踌躇道:这可怎么办呢?

  阿绾却是蹲下身子,多瞧了几眼。

  又站起来对着顾铮摇摇头。

  顾铮不知所措,只道:都怪我、都怪我

  阿绾抿着嘴围着马车转了一圈,灵机一动道:你先将马车卸下来不要,骑马带着阿娘到茅草房藏好,再回来接我!

  顾铮忙道:这怎么行?!

  阿绾却是迅速地给他分析道:一来,就算是要寻仇,也寻不到我头上不是?他们又不识得我是谁,我藏得住的。二者说了,你跟凌先生学剑的时候,我也偷学了几招,不必担心。还有

  她深深地瞧了顾铮一眼,好似这一眼就要把顾铮刻在心底一般。

  还有,我嫁衣还在房里搁着。不拿上它,我如何嫁与你为妻?

  顾铮看了一眼乳母,又瞧着阿绾,说道:保护好自己。

  他亦是只道此时不等人,只能先依了阿绾所言,将乳母送到安全处。

  他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速度能快一些、再快一些

  阿绾不过瞧了一眼顾铮离去的背影,转头又钻回了密道当中。

  她不能当顾铮的累赘。

  可她也不过才十几岁,方才的镇定亦是装出来的。

  如今只余下一个人,却是落了泪,滴滴答答地掉在地上。

  不过片刻,她又是抹去了眼泪,从假山又钻了出去。

  一出去便撞见了萧云谏二人。

  若非阿绾也是他们亲手养大,通晓品性。

  恐怕萧云谏一瞬都会以为,阿绾便是那个通风报信之人。

  他急忙将阿绾拉在一旁蹲下,问道:你怎得回来了?

  阿绾将方才的事情言说。

  萧云谏甫一开口,还未曾叫人听见他所言。

  便见萧府的大门已被撞开,来人正是陆晏。

  可萧云谏不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