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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1 / 2)





  师姐见我沉吟不语,陪我默默了片刻,继而轻叹一声:“想不到,你胆色竟不输冷眉溪师姐,且她当年也只是放下矜持,你竟全是豁出去了,若说这世上最惑人的,便是美色啊……”

  怎么说着说着,又扯上冷眉溪师姐了。

  慢慢师姐颇有些黯然道:“我虽也钦慕于他,却当真做不到你们这般至情至性,罢了罢了,情之一字,诸多利弊得失,均是抵不过我愿意这三个字,你若愿意,旁人劝什么,都是废话了,我也不劝你,只希望你一颗聪明伶俐之心,永不要被执念所惑,日后若有什么……能知进退便是……”

  我听得似懂非懂,却知这是慢慢师姐一番肺腑之言,心下感动,连连点头。

  师姐送我回到流波山脚下,临别时突然在我耳边小声说:“星沉师兄园子里那棵风信子,你今日回去便替我拔了吧……”

  我哑然,忙连连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你那么大一个紫金项圈换来的种子,拔了可惜,拔了可惜。”

  师姐笑道:“无妨无妨,还有一颗种子。”

  我随口问道:“在哪里?”

  师姐指着暮晚峰一侧雾霭茫茫的小眉峰道:“另一棵是忘忧草,在景旭师兄院子里……”

  我哑然……

  回到峰顶院中之时,抬眼便看见星沉一袭白衣胜雪,正对着大敞的院门,独自一人负手而立。

  我进来时,他抬头与我四目相对,表情淡淡的,目光却少些平日里的张狂冷傲,令我觉得有些陌生。

  “师兄……”

  我一脸乖笑,想要上来讨两句褒奖。

  他却僵了僵,突然转身,径自走回房中,哐啷一声关了房门。

  不识好歹,不识好歹啊……

  第20章 楚遥仙君

  我没有拔慢慢师姐那棵风信子,凭我二人的交情,便是满园的花花草草都拔光,我也定是要留下她的。

  哪知我日日为那风信子浇水施肥,那花却一日比一日蔫,没几日竟自己枯萎了去。

  我将那零落满地的残花埋在院子里阳光最好的一处地方,做了个小小的花冢,我知这土里埋的不止是无可奈何落去的花,也埋了师姐的一段缱绻心事。

  我坐在那花冢前,拍干净手上的尘泥,想到师姐曾为我那债主写情诗写到手疼,可这心事,说断竟也断的这般干干净净。

  突然间有丝风透胸襟般的了悟,师姐当真是个神仙性子。

  那棵风信子悠然枯萎,院子里其他花花草草这几日竟愈发开的如火如荼了起来,以往我将它们连根拔起,总需一夜时间,才能在原处冒出含苞待放的新枝来,这些日子也不知是怎的了,刚刚拔走,不出半日时间,又是迎风招展花满枝头。

  我心中暗暗思量,星沉这厮,难道又被谁惦记的狠了?

  奇怪的事情不光发生在他那花枝招展的院子里……

  第二日我与他刚进知言堂,就见他那块空旷的风水宝地上,赫然坐着个如花似玉的仙子。

  星沉脚步略一迟疑,身后亦步亦趋的我便一头撞在了他后背上……

  我暗暗叫苦,这位师姐,我初来乍到眼瞎触了这厮的逆鳞也就罢了,你在流波这么久,为何今日才犯这眼瞎之疾……

  好在今日我那债主心情似是不错,竟未寻那仙子麻烦,反而颇大度的停下脚步,随便找了个空着的坐席,一屁股坐了下来。

  这坐席挑的令我十分欢喜,因为一旁就是慢慢师姐。

  我赶忙在慢慢师姐另一侧坐了,与他有一人之隔,颇觉心情舒畅。

  他淡淡扫了慢慢师姐一眼,师姐竟一屁股弹起来,一把将我拎到她蒲团上,自己复又在我那蒲团上坐了下来。

  左右我在他那院子里逃不过做花童,在学堂之上逃不过给他当书童,出门还要像个小太监似的亦步亦趋,走慢了就会挨他一记眼刀,从早到晚被他使唤得团团转。

  是哪个没分晓的人说的,这年头欠债的都是大爷,讨债的都是孙子。

  我怎就遇不上个孙子一般好性情的债主。

  那位眼神出了问题的仙子,一人独霸星沉的风水宝地,不知有多舒坦,我偶尔回头艳羡的瞧她,却见她脸上讪讪的,并不如何欢喜。

  另一日,南榆师兄带我们在小眉山脚下一块敞阔的草地上练剑时,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接连好几个仙子都摔在星沉脚下,扑通扑通一个接着一个,好似下饺子一般。

  星沉这夯货半分怜香惜玉都不知,每有仙子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正落在他脚下时,这厮便不耐烦的后退一步让开,最后避之不开,竟丧心病狂的一脚将扑向他的仙子踢飞了出去……

  我在不远处捂住脸,简直没眼睛看……

  啧啧,这厮光棍到现在,也不能全赖那满院子勾心斗角的花花草草啊……

  我瞧星沉这段日子,着实过的不怎么清净,他头上好似顶了一缸招蜂引蝶的蜜酿,行到哪里都有窈窕仙子没头没脑撞将上来,令他心情越来越烦躁。

  单是这些烦扰还不够,他那不省心的二哥隔三差五便要过来寻他不是,两人平日里被景旭师兄镇着,尚能勉勉强强做到井水不犯河水,只要景旭师兄一个看顾不到,两人便能打得天地变色日月无光。

  霁月二殿下生得魁梧,又欺星沉没了内丹,每每动手都是气势磅礴,恨不得取他性命,星沉虽苍白消瘦,打起架来却凌厉狠辣全无惧色,丝毫不辱他阎王煞星的名声。

  我津津有味看了几日热闹,心中却日渐好奇,一窝里养出来的两个崽子,怎能掐得如此你死我活,若从小到大都是这般过的,星沉这厮能活到现在,岂不是太艰辛了些……

  债主小爷心情不好,我的日子自然也不好过,每日被他逼着起早贪黑打坐练气,苦读经撰,隔三差五还要替他罚写背锅,偶有闲暇,还会被白芷老头抓去诊脉,令我好生苦闷。

  这日星沉出门时便无比烦躁,走了几步索性调转回头,不肯下山了。

  我昨日便听慢慢师姐说,师父请了位颇有趣的仙人,少年时也在流波修行,是遥字辈的弟子,名叫楚遥。

  这位楚遥师仙君画的一手好丹青,当年在流波出了名的轻佻浮浪,勾搭仙子无数,一屁股的桃花债。而今他是司长这天上人间一应所有的瓷窑与瓷器的仙君,慢慢师姐说我真身既是个瓶子,想来与他一定颇有些缘分,应专程与他相见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