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第4节(1 / 2)





  会议室里人已经全部到齐了,他弯腰鞠躬,习惯性的说了句:“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一旁的陈局长忍俊不禁,连忙挥了挥手:“没有没有,还不到时间,是我们来早了。”

  “哦,好,既然大家都到了,我们就开始吧。”白笙安没有浪费时间,言简意赅的把他现场勘察的结果做了汇报,陈局长略一思索,眉头紧皱:“看这个样子确实像是自杀,但是要想盖棺定论,又觉得不够慎重,白先生以为呢?”

  “自然不能这么仓促的做决定,我从死者卧室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个日记本,上头详细的记录了死者生前的一些日常作息,陈局长可以看一下,里头的内容看着不太寻常,字里行间都能看出来,死者经常提到一个身份不明的‘他’,并且死者似乎和这个‘他’出现过一些争执,而且就最近而言,这样的争执似乎更加极端剧烈。除此之外,死者还经常提到楼下有两个身份不明的人跟踪他,是潜伏的杀手,伺机要杀害他,这应该就是在说被我们暂时关押的嫌疑人。”

  日记本被传下来,陈局长一页页的翻阅,看到最后才斟酌着开口:“白先生,依我看,这死者怕是有被害妄想症,这日记记录的平常不过的事,在他看来也成了蓄意谋杀的陷阱,况且这日记记录已经有些时日了,不应该是编造出来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是足以说明死者的心理状况的。”

  “是,人的意识往往会通过不经意的动作表现出来,但是如果用文字做记录,那么这样的表达就更加的直观,种种迹象都表明,死者有被害妄想症,并且对于他在日记里反复提到的‘他’,我们也应该重点调查,强迫症加上被害妄想症,这足以让死者神智错乱,因此,这个‘他’到底是真实存在的对他有威胁的人,还是说仅仅是他臆想出来的第二种人格,还有待商榷。”

  说完这些,白笙安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没有尸检科的人在场,便问道:“尸检报告呢?出来了吗?”

  “今天刚出来,正去取呢,我们的人估计一会儿就回来。”孟凯文赶紧回答,那老法医秉性高傲,虽然勉为其难的接了这摊子,尸检报告可不会主动送上来的,他们的人只得亲自跑一趟。

  等待的时候,白笙安接到了张催命的短信,主要内容就是他已经约好了那个画师,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可以亲自见一面,最后委婉的问他稿子进展的情况,后半句他全当没看见。

  不一会儿,尸检报告就拿回来了,局里的法医跟大家说明了一下情况,大致意思是,主要致命伤在于右手腓骨外侧的腓动脉断裂,导致大出血死亡,头部可见钝器所致的颅骨骨折和多处挫裂伤,身上多处可见软组织挫伤。

  这么一汇报,大家觉得喜忧参半,喜的是案子终于有了进展,原来这死者不是自杀是他杀,忧的是如果真是他杀,那这凶手又该从何找起?

  看出了大家的疑虑,白笙安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说了句:“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尚早,就这点证据还不足以判定作案性质,现在再去勘查一次现场,没准还能发现点新东西。”

  于是,白笙安又领了一队人回了现场,陈局长没去,指派孟凯文跟着,孟凯文在后头小声嘀咕:“为什么上次不一次性看完?”他说这话绝对没有一丝抱怨,仅仅是因为好奇,他还是头一次见破案子的三天两头往案发现场跑的。

  但还是被白笙安听到了,他也不恼,只是语气冷了几分,带着点鄙夷:“你觉得你一次性能把这块大骨头啃下来?要循序渐进,分批瓦解,贪的多不如钻的精,不过你要是啃的动,那放着你来?”

  听出白笙安话里的讽刺,孟凯文哪里还好意思接茬,尴尬的低了头,一声不吭的跟在后头,再不敢多嘴了。

  到了现场,门口值班的警察恭恭敬敬的冲白笙安敬了个礼,崇拜之情溢于言表,这是个新人,刚来刑侦组没多长时间,所以没资格进现场协助调查,只能在外头站岗,但是凡入了这行的,对白笙安的大名都是如雷贯耳,这下见着真人,小伙子把持不住也是可以理解的。

  白笙安虽然性子淡漠,和寻常人不太一样,有时候看起来还着实诡异,但是该有的气度风范却是一点不少,平素更是没有一点架子,任谁把他捧得多高,他自己始终在一个不卑不亢的高度,姿态保持的很让人舒服。

  “辛苦了,是不是值夜了?我这人破案子比较慢,所以耽搁的时间也长,麻烦你们多担待!”

  白笙安说的诚恳,小警察听得又激动又惶恐,就差连连作揖了,“哪有哪有,白先生,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应该做的!”

  孟凯文跟在后头敲敲他的脑袋:“你以为这是小姑娘追星呢!瞧这满面红光的!好好站你的岗去吧!”

  “是是,孟队教训的是!”小警察乐呵呵的,满脸掩不住的笑意。

  孟凯文恨铁不成钢:“瞧你那点出息!”

  现场保护的很好,有值班警察24小时巡逻,上次卧室,阳台和卫生间这些地方已经勘查过了,这次白笙安便径直进了隔壁的一个房间,房间里相对空旷,角落里摆了一台跑步机,地上散落着一些健身器材,想来是个健身房,白笙安冲身后抬了抬手,孟凯文会意,让大家都在门外候着,让白先生一个人进去。

  屋子不大,视野开阔,再加上白笙安本就是明察秋毫之人,所以要想找出点东西来其实并不难,很快,白笙安就从跑步机上找到了几根毛发,检验组的人拿了密封袋封了口,又快步退了出去,除此之外,倒是再没有发现其他线索,健身器材上的指纹多半是残缺的,无法提取,白笙安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现场,这才放心离开。

  化验dna需要一段时间,因此大家都准备打道回府,白笙安看了一眼腕上的表,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他今天得去会一会那位灵魂画师。

  那人一定特别了解他,对他的作品能做到剖开血肉看到筋骨的透彻,否则不可能画出那么直击人心灵的作品,相比于那些仅看到了皮毛就敢妄自揣测他想法的三流画师来说,这个人,甚得他心。

  张催命和人约的是离案发现场不远的一家咖啡厅,他找到地方,由服务生领着到了预约好的餐位,靠近窗户的位置视野极佳,让人心情舒畅,白笙安点了杯咖啡,静静等着那人的到来,现磨咖啡浓郁的香气氤氲而生,他难得好奇的想着,对方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

  冷漠的,不苟言笑的,亦或是与画作截然相反的性格,开朗明媚?长相呢?如果不够精致,那就着实对不起他灵动逼人的画风。

  白笙安脑海里构思了无数个轮廓,却觉得哪个也契合不了,时间流沙一样缓慢而让人焦灼的过去,他渐渐有些不能平静,见了底的咖啡杯搁置在一旁,他单手搁在膝上,烦躁的叩着指尖,如果这个人的外在与他所想的大相径庭,甚至是他厌烦的类型,但偏偏这画作又让他有高山流水的知己感,那到时候他该如何平衡?想到有这种让人抓狂的可能,他就心绪难平。

  “咦?白律师也在,你好!”

  正烦乱着,耳边传来一道清浅的声音,不甜腻娇嗔,但是温柔好听,白笙安调整了一下心态,转头看向来人,反应了几秒钟后,才浅浅的回应:“哦,你好!”

  “真是贵人多忘事。”苏瑶自觉落座,下意识的环顾四周,她接了猎头公司的电话,说是想挖她去一家出版社当专职画师,这家公司是业内翘楚,也是她一直向往的地方,如今这家公司能向她抛出橄榄枝,她哪有不接的道理,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理由,最重要的是那个hr告诉她,如果她愿意过来,那么以后白笙安的小说就由她负责画插画。

  她高兴极了,感觉心口涨涨的,那种发自内心的幸福感不是能拿具象的物品来衡量的,她喜欢了白笙安很久,久到似乎渗入骨血,对于他的作品,她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瞻仰般的去拜读,也正因为这种热爱,让她似乎能从他的文字背后读懂他的内心,使得她比旁人能离得他更近。

  hr说定好的位子是在这里,但是久久不见对方过来,兴许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她反正闲来无事,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不聊点什么总觉得尴尬,尤其是面对白律师这样气场强大的人,不说话,气氛就更加压抑,于是,苏瑶没话找话的开口:“白律师,你也在等人?”

  白律师神情不耐,眼底有一闪而过的焦躁,并不像她平常所见到的那样沉稳内敛,冷静淡漠,他频频向窗外看,想来是遇到了不甚顺心的事情,她抛出去的话冷在了空气里,白律师似乎没有接茬的意思,她也不再勉强,叫了杯咖啡,自己乖乖地,默不作声的小口喝着。

  这样静默的氛围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久到苏瑶看着白律师越来越黑的脸,深刻觉得这地方压抑的快待不下去了,她正欲找借口走人,就听见他的手机铃声大作,他冷着脸接电话,苏瑶屁股刚抬起来,还没挪地,又悄悄地放了回去,心里想着,等他打完电话,无论如何都得走人。

  “你说的人在哪?怎么还没到!”白律师声音不大,稀松平常的语调,没有质问,更没有气急败坏,仅仅是声音冷了几分,相比于铁青的脸,这情绪已经是控制的很好了,苏瑶心中忖度,他确实是一个绅士,不随便的迁怒于人,这也是一种修养。

  电话那头的人更加惊讶,苏瑶和白律师隔着一桌的距离都能听到他的吼声:“不应该呀,她和我说她早就到了,就是我订好的地方啊!”

  “所以说,”白笙安揉揉眉心,眼底有些焦躁,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我问你他到底在哪,我就在这里坐着,这么一个大活人过来不至于看不见吧!”

  事实上,他难得认认真真的把每个进来的人都打量了一番,甚至在看到成熟稳重,面相儒雅的男士时,心中还会默默祈祷,但愿这个画师也能是这样的人,不要让他太过纠结,要是遇见行为懒散,长得猥琐的,又会担惊受怕,生怕那画师是这样的相貌,白白糟蹋了那灵动的画作。

  他其实是个很懒的人,鲜少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事物上心,也不会浪费时间投入到不相干的事情上,能让他全身心投入的事情要么是案子,要么就是案子的缩影——小说,其实相较而言,他更在乎后者,毕竟破案子的时候劳心劳力,神经一刻也不能松懈,说喜欢实在是勉强,而写小说时,是在真相浮出水面,柳暗花明之际,如释重负之后才做回味揣摩,心境是截然不同的。

  因此,写小说是他放松心情的重要途径,万万不能因为个奇怪的插画师毁了他的兴致。

  “不对啊,我跟那小姑娘联系好了,她说她已经到了……”后面张催命还在絮絮叨叨的解释,以表示这次的失误绝对不是自己的责任,力争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白笙安却没有关心他后面的话,在听到“小姑娘”三个字时,已经惊讶到无言以对,他烦闷的掐了掐眉心,语带懊恼:“女的?你怎么不早说是女的!”

  那头的人更加冤枉了,直呼:“白先生,我压根也没说是男的呀!这第三人称也只分偏旁,它不分发音啊!”

  “……”白笙安很是挫败,自己先入为主的认为对方是男性,这一点无论如何也怪不到张催命头上去,总归刚才的焦灼烦躁都是自作孽,他叹口气,手指曲起来,指节轻轻地叩着额角,半晌才说:“她本名叫什么?今天的见面先取消吧。”

  “她叫苏瑶,是您自己联系还是我帮您联系?”

  话音刚落,白笙安和苏瑶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向对方,两人目光交接时,俱是错愕,白笙安现在才想起来这人为什么看着面熟了,律师事务所,案发现场的马路边,警察局门口,这张白皙的脸渐渐变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