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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姐,你东西忘了第20节(2 / 2)


  “……”

  “默默,你早上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陪我妈妈买菜,没听到。一上午忙着帮我妈妈煮饭没顾得上看手机,这会儿洗了碗才看到有你的未接来电。”

  电话里尤宓的声音仍然温温柔柔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阮默默却听得鼻子一酸:“你……你怎么这样!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你还……你还关机,你这个人……坏死了。”

  她不由分说地开哭,尤宓有些无奈:“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我向你道歉,我以后再也不关机了好不好?”

  “一点也不好!补上也留了疤!”阮默默开始无理取闹。

  “啊……你这个丫头,得理不饶人啊。”尤宓叹了口气,“那好吧,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妈妈在考虑跟我爸爸离婚了。”

  阮默默愣了一下,大怒:“这算哪门子的好消息?!”

  尤宓沉默了一会儿,像是笑了:“可这对我来说的确是个好消息啊。不管是我妈,还是我,终于可以从这个家解脱了。”

  “可是……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妈妈二十年没有工作过了,年纪又这么大了,离了婚,她要怎么生活?”

  “我算过我们家的资产了。我妈不至于背着债离婚,我还有点存款,做点投资或者小生意都好,我也会想办法挣钱,总不至于活不下去。”

  “可是……”

  “所以我让你不要回来,我最近会很忙,你来了我怕也没时间招待你。”

  “可是……”

  “不用可是了,我真的挺好的。我妈早就该跟我爸离婚了,再浓烈的爱也在这么多年的吵闹中消磨干净了,不过是舍不得二十多年的夫妻情分而已。但是……夫妻的情分又算得了什么呢?我爸愿意特地开车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接一个朋友、接一个亲戚,却不愿意接一接只在一条街之外的我妈,我爸等别人,十分钟,半小时,一小时,几个小时都等得下去,却不耐烦等我妈三分钟。”

  “可是你怎么办?”

  接连被尤宓打断三次以后,阮默默终于一口气问出了她最想问的问题。

  她抠着树皮,焦灼而又耐心地等待着,想听听拼命自我催眠的尤宓会如何粉饰这个最尖锐的问题。

  听筒里传来尤宓细微的呼吸声,夹杂着扰人的电流声。

  良久,尤宓才声音喑哑的说道:“我已经拒绝祁桓了。”

  “这两天,我常常会想,这是不是老天给我的惩罚,惩罚我意志不够坚定,明明已经发过誓这辈子不会触碰爱情,不会给任何人以爱为名伤害我的机会。可我还是动摇了,我竟然忍不住想去相信爱情,忍不住给自己一个触碰爱情的机会。我违反了誓言,所以老天给了我一个沉重的打击。”

  “我这两天睡得很少,每次睡着了都做同一个噩梦,我梦见我爸妈吵架时的场景,我以一个……不知道第几者的角度看到我爸拿刀对着我和我妈,下一秒,对峙的人就变成了我、祁桓和我们的女儿。然后我就吓醒了。我做不到,默默。我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忍受,别说和我爱的人持刀相向了,就连冷战我也没办法接受。我很害怕我会像我妈妈这样,我不想再受到任何来自家庭的伤害了。”

  “因为害怕受到家庭的伤害,所以你为你的家庭破裂感到欣喜,也不准备自己再组建家庭?”

  “对不起……我知道我很自私,但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两全其美的办法……”

  “它到底哪里两全其美了!”阮默默忽然就爆发了,她一脚蹬在身旁的树干上,枝叶上的细碎的脏东西落了她满头满身,她仍然觉得不解气,又连踹了几脚,“就因为你爸那个渣男!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你知道了,就算你爸对你很好,但在我心里他还是一个渣男!渣男!你妈也有错!你会变成今天这样你妈也有责任!真正疼爱孩子的父母是不会放任自己的争吵去伤害孩子的!一对年过半百的夫妻,仍然跟三岁的孩童一样幼稚!想闹腾就闹腾!想任性就任性!从来不会想想自己的行为会对无辜的人造成什么伤害!”

  “他们做到了,宓儿。他们成功地影响了你,他们——一对不负责任的夫妻,成功地让你害怕爱情害怕婚姻,宁愿这辈子孤苦终老也要对爱你的人敬而远之!”

  “你这样的行为对祁桓来说就不是一种伤害吗?他对你一心一意,你却三心二意对他——爱情明明是两个人的事情,他做到了,他只喜欢你只在乎你,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因为别人拒绝他。害怕受伤所以不敢尝试,害怕自己受伤所以一再伤害别人,祁桓为什么还那么喜欢你?”

  阮默默不换气地吐完心里攒了三年的槽,扶着树干直喘气。

  确定她不会继续说了,尤宓才低声开口——

  “你们问过我,我父母的事情为什么会对我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我仔细想了想,觉得他们不过是,在我最憧憬爱情的年纪,毁了我对爱情的向往,更让我失去了对婚姻的期待。”

  “初中,正是一个人情窦初开的年纪。我却亲眼看着两个原本相爱的人反目成仇。”

  “……甚至于我的家庭,也变得不像一个家庭。”

  “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爸妈又吵起来了。我爸说我妈‘就是没打好’,‘就是那些年没打到听话’,话里话外都是如果我妈以后再敢跟他闹他照样对我妈动手的意思。我哥听不下去,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说‘你们可不可以不吵了’,结果我爸比我哥还凶,把遥控器一摔,扯着喉咙吼‘你们谁想做什么’。”

  “当时我正躲在房间里吃饭。听到声音赶紧出去,我哥我爸我妈都站起来了,我哥和我妈在餐厅,我爸在客厅,三个人像斗鸡一样怒视着对方,只恨眼里的火不能喷出来把对方烧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你知不知道那时候我想做什么?我想笑,我差一点就笑出声了。这还是一家人吗?这分明是分分钟想撕碎对方的仇人。”

  挂断电话后,阮默默的心情十分复杂,她怔怔地站在树下,脑子空空的。

  “学姐?”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阮默默迟缓地思考了一下——哦,是纪然。

  她慢吞吞地转过身,抬眼看他。

  纪然皱眉,接到了尤宓的电话,她应该开心才是,怎么反而情绪更加低落了?

  “尤宓学姐……不太好?”他试探地问。

  阮默默呆呆地回答:“啊?没有,她挺好的。她说她父母已经准备离婚了。”

  “……哦。”

  虽然不知道父母已经准备离婚了算哪门子的好……不过既然学姐说好那就是好吧。

  他又问:“那你还要回去吗?”

  “……宓儿不让我去找她。”阮默默泄气地说道,“她说她最近比较忙,我去了她不一定有时间陪我。”

  她兴致不高,纪然也不好插科打诨,只好顺着她的话说道:“嗯……你要相信尤宓学姐一直是很有分寸的。”

  “但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