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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2)(1 / 2)





  贺听风已经率先进入船舫内,留慎楼在船首吹了半天冷风。但他尚未保持清醒,也心知自己方才做了何等大胆的决定。

  他并非高兴过度,一时忘了隐藏魔气,直接将其运用于助力船只行进。既然自己的身份已经败露,不过是凭借着失忆的假象,妄图得到师尊的暂时原谅,这不是长久之计。

  私心里,他还是希望贺听风能彻底接纳自己。

  正如段清云所说,他师尊装聋作哑,是信他爱他。但若伪装失忆一事被拆穿,加之他隐瞒依旧的魔修身份,也许贺听风真有可能将他再次赶出无上晴。

  段清云的话就像一根针,不住地在慎楼的脑海中盘旋。

  因此他想明白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发制人。万一贺听风再度心软,他便能永远有借口,赖在无上晴不走。

  慎楼深呼吸一口气,莫名感觉紧张过于,他神经质般狠掐了下自己的掌心,用力之重,竟直接破皮,隐约渗出血来。

  他掀起船帘,俯身进入,一眼就被其中的仙君吸引,完全连视线都无法挪移。

  贺听风的幂篱早已被摘下,隐藏了一路的银发彻底暴露于空气中。他将双手搭在窗前,脑袋虚虚枕在上方,江上的风来势平缓,偶尔会吹动发丝,与帷幔一同扬起。

  相较之下,仙君的侧脸竟然白得近乎透明,虽是如此,却不显任何脆弱。他只需简单往任意处落座,便可以直接成为人群焦点。

  目之所及美得仿若虚假,连船舫壁画都抵不过他。

  慎楼不自觉屏息凝视,似乎害怕自己的呼吸惊扰到对方。他更加觉得,自己让师尊戴上幂篱的决定十分英明,毕竟对于慎楼来说,师尊的容貌可不能让寻常人轻易阅览。

  他动静不大,但贺听风还是听到了声响,微微偏过头来,倚在肩侧的银发垂落下来。眼眸状似琉璃,波光流转,暗含未尽之语。

  恐怕很少有人能抵御这一眼,例如慎楼,就差点被这轻瞥看得当场出丑。

  他掩饰性地低咳一下,随即扯了扯不太宽松的衣袍,以免被师尊看到不妥。

  阿楼。贺听风轻声唤他,从话语中听不出多余的情绪,仿佛跟平日的寒暄别无二致,你没有失忆,是吗?

  慎楼心里咯噔一声,就算做了十足的心理准备,还是被对方的直言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喉结上下滚动,心头鹿撞,几乎不敢直视贺听风的眼睛。

  我他脸色变化了些许,最终尽数归于沉默,半晌,跪下身来。阖目不敢再看,似是有些难堪地承认下来,是。

  眼前是漆黑一片,他在度日如年的黑暗中,听到贺听风轻声叹了口气。

  随即就被搂紧怀里。

  慎楼陡然睁开眼睛,却见他师尊的脑袋就搭在他的左肩,银发惹眼,发尾的清香窜入他的鼻下。侧脸温润,哪怕未曾触碰,他都能感觉到其上的柔软和紧致。

  也许是觉得拥抱能够给予人最大的慰藉,仙君微微俯下身来,将直直挺立腰板,闭眸静待惩罚的徒弟抱紧怀里。

  手掌托在脑后,极富节奏地用指腹按揉,突然开口:是师尊拖累你了吗?

  慎楼一愣,不住地摇头,有时候脸颊会蹭过师尊的,却被当事人装作并未触碰。

  师尊怎会这么想?您多年为我殚精竭虑,四处奔波,分明是徒儿拖累于您。也是徒儿鬼迷心窍,不愿止步炼气,方才动了歪念,修炼禁术堕魔。

  贺听风总是觉得,他作为慎楼的师尊,理应扛起重任,然而徒弟停滞炼气,武功长久没有精进,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他这个做师父的太过没用,没有寻找到助力突破的途径,才会使得慎楼弃他不顾,胆敢触碰禁书。

  师尊。慎楼呼吸急促了下,他不敢再沉默下去,于是决定就此道出内心惶恐和不甘。

  他缓缓从贺听风的怀中退出,将脑袋垂得极低,似乎不愿面对预想的情况,但慎楼还是咬牙开口:您能原谅我吗?

  这一次,他什么借口都没找,连可怜也不曾装,问出口之后,内心惴惴不安,小腿肚都在打颤。

  慎楼发誓,他面对比自己强大十倍的敌人都没这么害怕过,而今不过只是一个回答,却让他连站稳都困难。

  殊不知,他眼睫的颤动早已将忐忑暴露得彻底。贺听风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觉得既心疼又内疚,他将手置于慎楼的后颈,慢慢凑近,准备将一个吻烙印在徒弟的眉心。

  但吐息灼热,慎楼从不会将此等亲密之事纳入思考。喷洒至他的额前时,不禁略感疑惑。

  在薄唇即将触碰眉眼之时,慎楼恰巧微抬头,原本是准备看看师尊打算做些什么,唇上就多了抹柔软的触感。

  双唇紧密相贴,两人大眼瞪小眼,一触即分。

  贺听风猛然呛咳两下,面红耳赤,无奈扶额。再观慎楼,堂堂十方狱魔尊,头一次这般娇媚,脸色通红,几乎羞成了个大蒸炉。

  他目光闪烁,紧捂住嘴唇,小腿发软,竟直接坐在了地上,狼狈至极。借着手掌阻挡,嘴唇悄悄合上,一抿再抿。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的留言我都有看的!

  可是最近评论真的好少QAQ

  历经千辛万苦亲亲了,为师尊求一个~

  第三十五章

  江面波光粼粼,水纹荡漾。由魔气作为动力行驶的船舫,行进得不疾不徐。偶有微风吹拂帷幔,惊动其上的风铃,便是一阵清脆声响。

  再看内里,则是一片寂静无声。

  无形的尴尬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慎楼是心有异样,贺听风则是完全无地自容。

  他平时为老不尊也罢,偶尔调戏徒弟倒也能增添生活的乐趣。但今日这个吻,当真是让仙君连脚趾都抓紧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徒弟尚还年轻,这等亲密之事本应该留给心上人做,叫一个几百岁的老妖怪夺走,还像话吗?

  方才那触感哪怕微乎其微,甚至连任何细致的印象都没能留下,还是在贺听风脑海中长久挥之不去,深刻脑里。

  虽然仙君日常以戏弄徒弟为乐,但他本质上仍旧是个不通情爱的佛僧,他以为自己这辈子的时间多于千年,少则现今,都不会有机会品尝众生苦乐。

  然而,这个意外的亲吻,却让他似乎瞬间打通任督二脉,窥探到了一分情爱的酸甜滋味。

  贺听风将其归咎于徒弟的反应,慎楼那般纯情捂嘴,像是被人轻薄了一般的模样。就算仙君尚且有些羞赧,但临到头,任性的脾气却怎么都使不出来。

  说到底,也是他自己不小心。最近跟徒弟实在太过不分彼此,贺听风本以为如此能够拉进同慎楼的距离,却不想,不仅造成反作用,还差点把自己也赔进去。

  仙君飞速转移话题,全然不顾慎楼目光的灼热,将眼神轻移开来:阿楼,你是从何处寻到禁书的?

  慎楼一顿,脸上红潮尽数褪去。他站起身来,润湿唇瓣,直视师尊,临到嘴角却突然话风一转,闭口不提答案。

  冒昧询问师尊,能否告知徒儿您是何时开始怀疑我身份的。他追问,步步紧逼,是在禁渊内发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