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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听风轻声说,于是话语都化作风,只是一瞬便散于天际:是我作茧自缚,害了宜修,也害了你。

  空中飘落不知从何而来的飞絮,让今年这场冬雪提前与人再续。不过短短一炷香时间,地面便覆盖上了浅浅一层。

  偶尔会有不知死活的,拂过仙君的鼻尖和唇珠,烙下一个若即若离的吻,它的生命便就此停息。

  漫长的寂静过后,只剩下胸腔中极富有规律的鼓锤响动,咚、咚、咚。

  一停,一顿。

  好似自始至终,毫无变化。

  他脑中只剩下漫天的雪白,令慎楼所有的思考都化作云烟,少有地产生了茫然的情绪,不知自己身在哪里。

  慎楼长久没有接话,也许贺听风也并不需要他。最终,也只是默默地后退半步,无端拉开自己与师尊的距离,就像从前那样明彻清醒。

  他小心翼翼的问,目光平静而残忍:师尊,你恢复记忆了吗?

  第七十一章

  贺听风轻轻地应了一声,突然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徒弟。正准备转过身去,后背就贴上一副身躯。

  仙君还没来得及开口,慎楼便就着这个姿势,直接将师尊抱回了主殿。

  一阵细小眩晕过后,贺听风单手扶额,另只手搭上了徒弟的,疑惑不已:阿楼?

  而在他身后的慎楼却什么话也没说,只留呼吸温热,喷洒在贺听风的颈窝。他抱得太紧,好似只要放手,贺听风就会再次不知所踪。

  也许是董宜修之事给他敲响了警钟,让慎楼从没有一日这么恐慌过。

  他太害怕重蹈覆辙。

  师尊良久,才听见慎楼颤动的嗓音,几乎怕声音惊扰了对方,师尊。

  慎楼只是唤着师尊,也不为自己的行为做任何解释。但贺听风仿佛听懂了,徒弟好像是在担心。但到底在担心什么,仙君却又不太明白了,他刚从记忆中抽身,尚且还没有彻底清醒,也弄不清楚原因。

  于是贺听风小幅度地挣扎了下,似乎是想转过身看看慎楼的眼睛他从没有一次失过手,只要能看到徒弟的神情,就能知晓前因后果。

  但慎楼并不打算放开对方,换句话说,他等这一天实在等得太久。从起初的慌张,后来的平静再到最后接受现实,已然耗尽他全部的耐性。

  甚至派遣宣染找寻神医,就是为了治好师尊的失忆症,可到头来,什么人、什么事都没派上用场。

  他抱得越紧,心中的恐慌就被无限制地放大。曾跪在雪地中染上的假性风湿,似乎也不合时宜地发作起来。

  不仅仅只是腿部,连全身骨缝都开始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等着看吧,他会再一次把你丢下。

  是谁在说话?

  你还在心存侥幸些什么,是这么多年的苦没有吃够吗?他所有事都想起来了,定然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

  把一切都交给我吧,我替你复仇,替你好好地生活下去。

  心魔断断续续地引诱着,其实在过去的一百年中,慎楼几乎每日都会经受这样的诱导。哪怕有一瞬间的放纵,心魔都会在全身放肆地游走。

  上次那场较量的时间隔得太久,心魔的实力差不多已经恢复至巅峰,加之慎楼此刻的心性并不太稳,竟差点被其成功夺取心魄。

  待他努力克制后,近乎将贺听风嵌进自己的身体里,才堪堪将心魔再度逼退。于是,待他将贺听风放在主殿外的石阶上时,也恰巧错过了师尊脱口而出的痛呼,以及紧随其后的问询:怎么了?

  慎楼眼中红纹闪现,红黑交错相间,时而清醒,时而混沌。他凭着自己内心的想法,无意识地将唇凑近,狠狠咬上贺听风地脖颈,剩下的话语都被他尽数堵在喉咙里,只模模糊糊一句:师尊别走。

  在咬下的瞬间,仙君的脖颈便已经渗出鲜血来。贺听风闷哼一声,可偏偏被慎楼抱得太紧,根本无力挣脱,只能硬生生地承受了这等折磨。

  脖颈处的皮肤本就薄弱,尤其是皮肉还被慎楼叼在嘴里,不肯松口。

  贺听风手指抓紧了慎楼的衣袖,头皮阵阵发麻,只是踮起脚尖,以躲避迟来的全身颤抖。

  他躲避得越明显,慎楼眼中红光就更加鲜艳,毫不掩饰其中的贪婪,好似看到了什么肥美的猎物,仍在暗中蛰伏,随时准备一窜而出。

  师尊。慎楼放开了他的脖颈,意识到自己差点咬碎贺听风的喉骨,他不仅没有慌乱,反而心中施暴欲迭起。眼中红纹彻底密布,大约是抵御心魔耗费了他所有的意志,于是现在只余留丁点清醒,只是一味地重复着,别走,别离开我。

  话语被堵了个严严实实,还被徒弟以这样强势的姿势禁锢在怀里,无法动弹,贺听风只觉得屈辱,只想逃脱。

  但他越是闪躲,下晗的疼痛也就越发剧烈,不出多时,就已经在其上留下了明显的印迹。搭配上仙君如雪的皮肤,显得尤为突兀。

  慎楼好像并非只是在单纯吻他,因为预料到师尊想要逃跑的意向,他恨不得直接将人手脚捆住,让对方再没心思想逃脱。放在贺听风腰上的手臂不断圈紧,以至于,仙君最后只能够维持踮起脚尖的动作,才能堪堪站稳。

  他下意识想逃,却无论无何都逃不掉。段清云封锁了他的灵力,现如今连自救都做不到,只能任由慎楼索取。

  贺听风的眼角通红,被炽烈的爱意缚裹,根本无法呼吸。只有手心攥住的衣袍,才能让他重回现实。

  直到贺听风差点因缺氧而窒息,慎楼才终于放过了对师尊的侵袭。好不容易呼吸到空气,仙君不禁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脸色微微泛粉,一滴生理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谁能想到,他竟差点在这一场风花雪月中溺毙。

  徒弟舍弃了往日里的小心翼翼,此刻显得强势而又不容拒绝,贺听风还没能回过神来,慎楼又看上了他的耳垂,将撕咬的部位更换。

  贺听风倒吸一口凉气,只剩下小心翼翼地求情。仙君何曾这样可怜过,就算是在从前还未飞升时都很少有掣肘,如今却被小几百岁的徒弟逼得节节败退,不得不放低姿态。

  他近乎无法接受这般从未有过的感觉,那一刹那,似乎全身有种过电般的酥麻,比他从前渡劫时所经历的还要让人难以忍受。

  无边的恐惧将他包裹,却依然被人亲吻着,他推着慎楼如钢铁般的手,因为全身失去力气而显得尤其轻柔,毫无用处。

  慎楼的动作突然一顿,然后迅速撤退开来,好像是突然恢复了神智。

  但他单手捂着脑袋,双眸紧闭,间歇性地摇晃脑袋,看上去还不太清醒。心魔仍旧在他脑海中乱窜,随时准备着将他的身体夺走,成为自己的所有物。

  而被他放开的贺听风,却因脚步不稳,直接跪坐在地,眼前眩晕一片,看不清任何东西,摔落之后好久仍恍惚不止,无法动弹。

  恐怕这是仙君从小到大,头一次感受到的恐惧,若非慎楼最后清醒,对方似乎当真打算将他就地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