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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夏星垂

  叶知离心念电转。

  夏星垂为什么在这里?看上去还是故意等他?陶子真的事夏星垂知道多少?妖魔的渗透到底到了哪一层?

  他霎时间脑海里闪过无数猜测,面上却不丝毫不露,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见过盟主。

  夏星垂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继而貌似普通谈天那样开口道:我刚刚处理完公事,想念故去的子真,便过来看看。

  叶知离附和道:盟主与陶师兄师徒情深。

  夏星垂笑笑:听闻元衡剑尊早年在玄涧阁时有位道侣,二人亦是情谊深厚,剑尊道侣似是姓叶,在阵法方面也有着极高的造诣。

  叶知离指尖微微一动。

  他和盛间从前在一起时,只是因为盛间低调,故而不曾主动向外人提起,但若有心,其实并不算难查。

  夏星垂作为仙盟盟主,对世间大能的信息私下里肯定皆有详细的记录。

  而他风头太盛,又和盛间整日凑在一起,夏星垂难免会起疑。

  可他没想到,夏星垂竟然能如此敏锐,他下午问起陶子真的理由并不突兀,即便如此,对方仍是有所察觉。

  难道是夏星垂早知陶子真有问题?

  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重要的是如何解释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以及他的真实身份。

  他正想着如何接话,一道熟悉的男声从巷里传来。

  本尊的家事,夏盟主倒是清楚。

  盛间信步走出阴影,毫不掩饰保护的意思,来到他身前才堪堪停下。

  夏星垂像是毫不意外那般,又随意地笑了笑:这大半夜的,剑尊出来赏月?

  盛间淡淡道:夏盟主不也是好兴致。

  这月色太适合有情爱侣,我这种孤家寡人哪能赏得其中趣味。夏星垂眼神意有所指地在他和盛间身上过了一遍,继而道,我只是怀念我的徒弟。

  盛间也侧目看了看叶知离,这才开口道:叶子当日承蒙夏盟主爱徒所救,现下回到仙盟,亦是惦念得紧。

  饶是让叶知离听,这话都实在勉强。

  就算惦念得紧,哪有一天没来看看,偏要等到深更半夜的时候翻人院墙的道理。

  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在场的人全都心知肚明。

  夏星垂没有细究,只定定地看向盛间:元衡剑尊名动四野,从夜剑下妖魔尸积山血成海,修真界在魔界浩大凶狠的攻势下仍能苟延残喘,多亏剑尊高义。

  不知现如今,夏某是否还能相信剑尊的高义。

  叶知离站在盛间身后,见穿巷而来的风将盛间未冠的黑发发尾轻轻撩起,月光洒在他面前的鎏金肩甲之上,反射出刺眼的亮色。

  空气里不知何时起了剑拔弩张的意味,他呼吸一紧,唯恐盛间说完答案后便与夏星垂当场打起来。

  盛间未有丝毫犹豫,声音沉而笃定,以半生名誉为他做出担保。

  可信。

  夏星垂得到了想要的答复,肩膀难以察觉地向下一降,所有的试探与戒备全数不见,仿佛只是场错觉。

  这位声称怀念爱徒的仙盟盟主施施然一摆手,连看都没再看陶子真生前住的地方一眼,转身便走。

  既是如此,今晚仙盟的月亮,便是为二位而明,夏某就不多讨人嫌了,告辞。

  待确定夏星垂走出足够远,盛间这才转身面对叶知离道:还好吗?

  叶知离摇头示意自己无碍:你怎么来了?

  盛间如实回答:陶子真死得刻意又招眼,像是特地做给人看的,我猜到你定会深夜来查陶子真,怕你遇到什么危险。

  面对夏星垂时如山如海般的气势尽数卸下,盛间说话的时候反而有些忐忑。

  即使他不出现,叶知离既没有做过什么错事,又有惊世之才,再加上顾虑着二人的关系,夏星垂未必会拿叶知离怎么样。

  可他就是看不得夏星垂那用咄咄逼人的模样对着叶知离,看不得叶知离受半点委屈。

  叶知离没想这么多,只有些无奈地叹道:你这可是把自己的名声和我绑在一起了,如果将来我真做出什么大不韪之事,夏星垂肯定要拿你开刀。

  见叶知离没不高兴的意思,盛间这才放下心来:没关系,让他来便是。

  叶知离笑道:夏星垂若是去找你麻烦,那绝对不是他一个人,肯定得带着背后的仙盟,说不定还要带着整个修真界。

  盛间神色不变:哪怕是整个三界,都没有关系。

  这宣誓般的承诺实在太重,听得叶知离心头一颤,再也不敢去看盛间,只抬头望着清明的月亮,半晌后暗自叹出口气。

  他本是想让盛间赶紧走的,却又一次被盛间相帮。

  再这么下去,二人还不知道要纠缠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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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沉龙

  叶知离一边往回走,一边想着仙盟这对师徒的事。

  夏星垂机敏聪慧,虽然满嘴都是怀念爱徒,可除了初见时流露出来的那点悲惋,刚才可是半分难过的情绪都没有,估计是早已察觉到了陶子真的异心。

  他当初被陶子真从水里救出,回来后又主动问起,这才惹得夏星垂半夜前来蹲守。

  可尽管他在阵法上小有所成,也不过是势单力薄的普通修士,夏星垂想拿捏他轻而易举。

  说到底,夏星垂忌讳的,还是盛间。

  一个初出茅庐的阵法师,和一个大名鼎鼎的剑道魁首,这两个身份私通妖魔带来的影响,可谓是天差地别。

  如今盛间已经表了态,夏星垂就不会再在他心上多费什么猜疑的心思了。

  叶知离目不斜视,一双鹿眼总是朝着前方,而盛间的余光里却一直都是叶知离。

  正如夏星垂所说,今晚的月亮很大,很好看。

  月光下的人,更好看。

  叶知离如瀑般的墨色长发被高高束在脑后,瓷白色的脖颈就这么暴露在空气里,喉结偶尔来回一滚,勾得人心里痒痒的,再往下是一身裁剪得体的暗蓝色贴身劲装,腰线被勾勒得分外鲜明,衬得整个人挺拔英朗,姿容卓越。

  他很少见叶知离这副样子。

  两人从前在一起的时候,叶知离总是穿着宽松舒适的浅蓝绸袍,哪怕早早就经受家破人亡,故土沦陷,仍然对这个世界怀有热忱,像个温温和和、脾气极好的小公子,最适合藏到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被他抱在怀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时不时说着小话。

  可他从前不懂得珍惜,现在别说拥抱,叶知离天天想着把他往外推,巴不得他当初就打包滚回玄涧阁,最好还能回去后立刻与别人成婚,从此天南海北再不相见。

  可眼下这种情景,他怎么能放心叶知离一个人面对危险与阴谋。

  他侧头问道:你找到了什么?

  叶知离心中正想着事,闻言下意识道:一幅画和几封信,不过信还没来得及拆。

  盛间:画上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