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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正将目光转向公子怀,却见他正听着自己瞧,不知怎得觉得那目光有一股穿透之力,令他心神俱愣,他目光闪了闪,转向苏见深,开口道:既然没旁的吩咐,那小的就先走了,大爷若是有事,只管叫我。

  浴桶正冒着热气,苏见深瞥了一眼公子怀,见他仍旧坐在一旁细看佩剑,似乎没有脱衣的打算。

  他正准备开口,却见公子怀道:深夜寒凉,仙君先去暖暖身子吧。

  苏见深想到要在他跟前脱衣洗澡,竟觉得有些紧张,其实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从前在师兄弟跟前也是这样,也没像今天这样别扭。

  他扯了丝笑,二公子不先洗吗?

  公子怀并未看他,只低头擦剑,我无妨,你去吧。

  苏见深瞥了眼那冒着热气的浴桶,又看了眼似乎混不在意的公子怀,只好硬着头皮,将衣裳一件件的慢慢脱下来。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房内静的只能听见苏见深脱衣时的窸窣声。

  这窸窣之声仿佛成了一首招魂曲,纵使他并未将目光放在苏见深身上,也依然能够通过这窸窣之声分辨出,他在做什么。

  公子怀端坐着,侧着身擦拭剑身,他耳朵一向敏锐,正一步步的告诉他苏见深在解腰带,苏见深脱里衣

  很快,他听见赤肉相搏的声音。

  他抬眼,毫不掩饰的看苏见深。

  光溜溜,白花花的身子,撞进眼眸里,他竟有一瞬间失神。

  苏见深也不知怎么的,他明明是背着公子怀的,抬脚就要下浴桶,忽觉得身后有如针刺一般。

  他转过脸,正看见公子怀看他,想起自己现在已经脱光了的身子,他尴尬一笑,看什么呢?

  他想透过这目光揣摩公子怀在想什么,只是还没等他猜想一二,公子怀坦然道:自然是在看你。

  苏见深干笑了一声:我有什么可看的?

  公子怀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接着盯着某处,平静且淡然道,可看的地方的确不多,一处足矣。

  苏见深深切的体会到什么叫作尴尬,那是切切实实深深切切的尴尬,弄得他只想赶紧蒙头大睡。

  他一面干笑着说:二公子说笑了。

  一面又赶紧抬脚进浴桶。

  水的确热乎的很,一下便将沾在身上的凉意冲散的一干二净,可却不能冲散房内这尴尬,且莫名有些旖旎的气氛。

  苏见深一面搓着肩头,一面恍恍惚惚的想,房内只有一张床,待会儿他定然是要和公子怀挤着那一张床睡了。

  可是即便他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公子怀那种莫名的心思。

  要是真睡在他身旁,想到他身上挥之不去的香气,这一夜,真得是无眠了。

  正想着,耳边却听见极轻极轻的脚步之声。

  脚步轻缓,却此起彼伏,来者不是一个人。

  苏见深下意识的看向公子怀,正想张口说话,却看见公子怀握着剑,神色却格外平静,向他摇了摇头。

  苏见深顾不得其他,赶忙起身穿衣,却听见嘭的一声,房门已经叫人破开。

  公子怀目光一紧,长臂一揽,半抱起浴桶中的苏见深,浴水哗啦扬起,苏见深拽过衣裳,随着公子怀如风般动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衣裳穿戴妥帖。

  领头的是个男子,身材装束与先前那店小二一模一样,只是面容却相差甚多,神色中透露着一股凶狠之色,冲着身后几人道:别忘了阁主的话。

  声音一出,竟与先前店小二一般无二。

  公子怀手中长剑已被他擦得明亮,反透着一股明晃晃的寒光,仿佛等待已久,正待出手。

  公子怀也已经等够了,冷冷道: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第8章 乱心

  八

  店小二阴冷的笑了笑:公子怀,你莫要自作聪明,我知晓你早已知道我的身份,只可惜纵使你有防备,今日也是难逃了!

  身后有人低声道:长使莫要冲动,此人修为颇深,就是阁主也不敌他手,此刻只凭我们几个人,未必能伤其分毫,不若先

  只听此人话未说完,便见身后又来了位白衣男子,他厉声斥道:何须与他啰嗦!

  只见他长袖一挥,大喊道:公子怀,你且看看这是什么!

  他手上正拿着一面菱花铜镜,铜镜中正闪过一道刺眼的白光,公子怀下意识的别过眼,只见身侧忽然光影流转,竟转换到了一处陌生之地。

  星辰高悬,林中翠茵繁茂,峰峦叠嶂。

  这是哪儿

  身后忽然想起苏见深的声音。

  公子怀看了他一眼,心里竟松下了一口气来。

  四周廖无人烟,黑夜中,只有不眠的翠鸟啼鸣,苏见深小心的踩过灌木丛,跟上公子怀道,那些人是什么人,还有那镜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人来势汹汹,不像是黑店打劫,倒像是预谋已久,而且还知道你的身份。

  他们是盗走长生不灭像的人,几日前我曾于他们交过手。公子怀道,想必是知晓我们的目的,前来阻挡你我。

  提及此,苏见深一拳头捶在身侧的树上,震得枝桠扑簌簌飘下不少落叶,他咬牙道:师父就是被他们害死的!

  他心里终归是有怨气的,纵然师父告诉他,不必看重他的生死,只要找到长生不灭像,便是他死了也是心甘情愿。

  只是苏见深又怎么会不在意师父的生死呢,他此行,一为百姓,二为师父。

  公子怀听着苏见深咬牙切齿的声音,仰起头来,见那夜幕中的星辰异常的明亮,他忽然问道:你定然极想替你师父报仇吧。

  苏见深看着他,奇怪道:你怎会有此一问,这是自然了,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我若不能替他报了这仇,又怎么能对得起这十几年来的养育教诲之恩,也枉为人了。

  夜风冷寒,忽然吹来,竟让他闪了闪目光,他提剑,淡淡的笑了笑,你倒是个有主意的,那快走吧,赶紧离开这里,免得耽误你报这血海深仇。

  黑夜里的深林路并不好走,只因繁星明亮,才得以在这昏暗荆棘路里,照出一条明晃晃的路来。

  二公子,我有一件事不明白。苏见深道,先前那个人手里拿的是什么,为何那光晕一过,你我竟被带到来这里。

  公子怀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想必是什么法器,我也不曾见过,只是那些人来者不善,还是小心为妙。

  星光虽亮,但却照不尽这深林的尽头,前路林深阴暗,苏见深和公子怀走了好一会儿,竟也还是望不见尽头。

  公子怀顿足,转头道:罢了,离天明也没多久了,不若你我在此稍作休息,养足精气,待天明再走吧。

  苏见深也觉得有道理,毕竟前路昏暗,那些人又颇有手段,这样一直走下去也不是个法子。

  这一夜,只有天上的星光明亮,苏见深和公子怀便坐在一棵大树旁的石墩子下歇息。

  苏见深心神虽一晚上也没静下过,但此时倚坐在这,在这样安静的夜里,却还是没有一丝困意。

  他想着师父,想着客栈里的那群人,想到此刻和公子怀,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