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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江遇男尸





  江上遇尸江上一层薄薄白雾,柔柔的在一望无边的水面上覆盖上一层白纱。乐涯从船舱走出来,没过两分钟叹口气又折回去。在船尾一派闲适慵懒的苏羿听到动静,轻声嗤笑,边长臂揽竿摘下钓到的鱼,边数到:“第八次。”

  船舱内,乐涯羡慕的看着唐不为呼呼酣睡,“师傅,起床啦,你上船后除了吃喝拉撒,一直都在睡。年纪大了睡太多不好。起来啦,咱俩杀一盘。”唐不为被乐涯晃的快散架子了,却丝毫不受影响,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乐涯一个人在船舱走来走去,无聊的快要发疯啦。原本船上还载有两箱书,怎奈她看书快,上船第一天图痛快已一口气读完。现代被别人当做异类、怪胎,她都没有像现在这般恨自己过目不忘的本领。要不她也不用无聊的在船上打转转。她极度怀疑苏羿故意整她,她和师傅只在马车上坐了一天就被送到船上,苏羿还美其名曰:照顾伤老、减少颠簸。

  “师姐,出来看我杀鱼啊!”苏羿走到船头,喊乐涯出来。

  乐涯每每听苏羿喊师姐,总能听出促狭和咬牙切齿的味道。她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想起唐不为在看到小船时意味深长的对她说了一句:“乐涯呀,识时务者为俊杰。”

  “你今年多大啊?”乐涯蹲在那儿边看着苏羿划破鱼肚,边小心向苏羿打探。

  苏羿抬头,看着乐涯眼珠子咕噜咕噜乱转,嘴角溢出一丝微笑:“入冬过了我生日,就弱冠啦。”那就是20岁,乐涯心里盘算着,自己才18岁,也不算吃亏,大丈夫能屈能伸。“我比你小两岁,被你叫师姐都叫老啦。我吃点亏,让你当师哥怎么样?”乐涯即使低了头,但嘴上依旧不肯吃亏。

  “苏某定会好好照看师妹,绝不会让师妹被别人欺负了去。”苏羿郑重说道----他对乐涯的上道极为满意----在以后的相处中乐涯对苏羿的话越发领悟深刻:不能被别人欺负,只能留着被他欺负。

  “船上的水和粮都不太多了,咱们今天找个地方靠岸,采购些吃的。我看师傅和师妹身体也养的差不多了。如果不嫌辛苦,骑马、坐车都可以;如果还没恢复,咱们再回到船上。”苏羿雷厉风行,既已达到自己的目的,马上满足乐涯心里的那点儿算盘。

  “恢复啦,恢复啦!我和师傅身体都养的挺好,咱们从陆路走吧,我要骑马,看师傅自己骑马还是坐车吧。”乐涯听到终于能下船了,高兴的蹦起来。

  躺在船舱的唐不为睁开眼睛,拍了拍胸口,还好乐涯耐不住寂寞,七八天里足以琢磨通透,主动对苏羿了放低身段儿----他也是在船上呆怕了。

  一会儿功夫,苏羿已将鱼收拾好,切了段儿,放上葱、姜,在锅里小火炖着。乐涯因为知道今天就能上岸了,心情那是出气的好。她一会儿瞅瞅锅,一会儿看看水,一会儿看看山,一会儿看看天。

  阳光、江风驱散了晨雾,江上水波粼粼,泛着银光。乐涯扒着船舷在船头眺望,江与天相接处飘着一个黑点,随着他们船的划动和江水的涌动,那黑点渐渐向乐涯他们靠近,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乐涯闲适的脸色渐渐变的严肃。

  一个竹制简易的小筏子上,一个男子仰面躺在那里,绿衣散发,面色平静,似享受着阳光酣睡。只是他身上捆绑着红线,额头贴着黄符,看着极为诡异。

  苏羿花了重金才劝动船家把那具尸体拉到船上。

  那死去的男子看上去大概二十多岁模样,细看他的面部瘪瘪的很是别扭。乐涯戴了羊皮硝制的手套捏住那男子的下巴,一口暗红色的污血从他口中溢出。手指在男子口中滑动一圈:“他的牙齿被人全拔掉了。”乐涯皱眉说完,又解去捆绑那男子的绳子,把男子的手从背后抽回,发现他手上的指甲也全部被拔了下来。乐涯小心褪掉他的鞋袜,发现脚上指甲亦是如此。待褪去全身衣物,发现他胸口有一处两指长的干净伤口,伤口中间位置还有一处血肉翻飞的贯穿伤。

  “死亡原因应该是一支类似竹签的贯穿伤,这个略长的伤口应该是死者死后又遭受的二次伤害。尸体柔软,尸僵缓解,尸体下腹部发绿,预计死亡时间在2到6个时辰之间。”乐涯摘掉手套吁了口气,看苏羿的反应。猛然看到唐不为不知何时已站在苏羿背后,狠狠丢过去一记眼刀。

  苏羿捡起丢在一边的红绳和黄符仔细看了看:“看死者穿戴应该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指甲和牙齿的拔出像是有深仇大恨。但尸体遗容整洁、处理从容不迫,这该作何解释?”

  唐不为看着二人一副沉思模样咳了一声:“咱们现在到了风仪郡的地界了,这里的韦离县因水土等缘故,多出双生子。他们认为双生子中的幼子,是长子的灵魂外溢。幼子的成长会妨碍长子的性命及命运,所以双生子中幼子出生即会被溺死,而且要在他们死后去其齿、甲,使他们死后亦不得翻身。越是富豪之家,对此越是计较,执行起来也越是严苛。

  先帝在时,曾试图改变这一陋习,却遭到这里士族的激烈反对,最后先帝只好作罢。到了当今圣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当地看来,溺死幼子并不犯法。这名男子若是双生子中的幼子,一切就可以说通了。”

  唐不为的话说得乐涯脊背一阵发凉:“太不人道啦!每个生命都有存活下去的权利。婴儿就该死?幼子就该死?他都长了这么大啦,就该死?”

  “他们不该死,但我们无能为力。但如你所说,他已长至成人,再被如此残忍对待,和他们当地风俗不符,我们就有权力去过问。”苏羿看乐涯气急拍红的手掌,想起她那天在花媚人坟前的难过,心里一软,轻声安慰道:“咱们就去韦离县看看,讨个说法!”

  男尸就近找地儿掩埋,苏羿带着唐不为、乐涯上岸,租了马车,一路朝韦离县赶去。中午,苏羿他们已经到达韦离县境内。

  苏羿站在韦离县最繁华的街道上犯了犹豫,不知该选哪家落脚。乐涯随手一指:“就这家吧。师兄?”苏羿看乐涯指的那间客栈,上下两层的楼房,小小门脸上悬着一块木头匾额“来往客栈”,左右两边还悬挂着一副木制对联,上联是:天下熙熙,来者是客;下联是是:红尘滚滚,往返有缘。“果然有些妙处。”苏羿频频点头。

  来往客栈的小二看两男一女进来,慌忙迎接。看他们谈吐,不像凡俗之人,更添殷勤。三人安顿好歇息处,一同下来用饭。

  苏羿点了云腿豆腐、桂花马蹄糕、锅烧白菜还有水晶虾饺。

  “小二,你们店的名字起的有趣,不知是哪位高人大作?”乐涯脊背挺直,嘴不见动,筷子飞快游走在四个菜间,还能抽出空来向小二讨教。

  小二朝柜台努努嘴,“我们的账房先生----余自芳。”

  乐涯扭头看柜台,一个男子头发松散垂肩,双手笼在袖筒里,正趴在柜台上呼呼酣睡。

  “他每天都是这样?”苏羿看乐涯忙的辛苦,替她问了一句。

  “平日他不这样。只是昨日吕家出了件大事,我们家先生又极爱街头巷议、家长里短之事,常常自己听着不过瘾,就喜欢去现场凑个热闹。昨夜他一宿未归,今早就成了这副模样。”

  “实不相瞒,我们是坐船辗转才到贵地。在船上时,我们遇一竹筏,上边载有一具男尸……”乐涯若有所思,她的话没说完,刚刚停在那里,却见柜台那头的余自芳噌一下就坐了起来,两只熬的红红的眼睛四处搜寻刚才说话的人。

  “你们见啦?!哎呦,太血腥太吓人啦!你说这个吕二傻不傻?他为了自家哥哥身体恢复健康,居然主动出来自杀!可惜了他不知从哪千方百计学来的字只用来写遗书,要求按规矩办:拔了指甲、砸了牙齿。啧啧啧----太感人了。”说罢还扯起袖子沾沾干净的眼角。

  乐涯不再吃饭,她诧异的看着余自芳,他的表达很奇怪,句句八卦认真,可听起来总觉得暗含嘲讽,不是那么回事儿。乐涯觉得他并没有那么简单。

  乐涯抬头看向余自芳时,余自芳目光刚从唐不为和苏羿的脸上划拉个圈儿,他无视乐涯的目光,细看乐涯一眼,目光中流露出狂热和惊喜。“都说来者是客,我这人略懂相术,不如给三位免费看个相?”

  “不必啦,我不信这个。你倒是可以给我们说说你昨夜所见吕冯氏的面相,或者吕望峰的面相。”

  余自芳一愣,马上明白乐涯这是在考验他。他一想到自己未来的前途很可能需要仰仗于她,马上认真思考怎么回答才显得高明。

  “昨日我虽未见吕公子,但也没停想这些年他来我们来往客栈时的面相。那时我可是看他眼神散乱,元神不聚;眉毛逆生,下巴过尖----是不寿无子之相啊。倒是她妻子额头高亮,人中深长,先苦后甜,子孙延绵。”想了各种可能性,余自芳决定还是老实说出自己的判断。如果乐涯因为眼光狭隘错失了自己这批千里马,她又如何会是自己的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