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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里抱着的报告有指尖厚,是他花了整整三天、加班加点才赶出来的。秦梧放下报告后抬头望向林言,眼中带着丝期待,像是在等一句赞许。

  有时间整资料,没时间喂鱼吗?

  林言之徒手把死鱼捞了出来,直接放在那本干净整齐的报告上面,对那满是方块字的文件看也不看就拿来包了鱼尸。

  他的手指倒是格外灵巧,没一会儿就折了个像模像样的小棺材出来。

  去把大郎拿到院子里葬了。

  小秦白着脸接过小棺材。他看了眼那沓被脏水浸湿的文件,嘴唇颤了颤。

  林言之仿佛对他的情绪起伏毫无察觉,或者说是毫不在乎。他挑了颗形状饱满的鱼饵捏在指尖,把手直接伸进了缸里,也没在意被打水湿的袖口。

  缸中剩下的那尾小鱼估计是饿惨了,迫不及待地跑到他指尖觅食。

  林言之垂眸观察了一会儿后突然皱起了眉,大郎都死了,二郎你怎么还能吃得下饭呢?真不应该啊。

  他突然用力抓住了那条小鱼,直到手心里没了动静才松开。

  你要有陪着大郎上穷碧落下黄泉的觉悟,知道了吗?他随手将小鱼的尸体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抱起空了的鱼缸走出办公室。

  院子里,秦梧满手泥污地挖着坑,迎面而来的泥土腥气混着死鱼的味道让他有些作呕。

  在看到迎面而来的男人后,秦梧难看的脸色瞬间缓和了下来。他赶忙站起身,下意识将脏了的手背到身后。

  林院士!

  林言之神色淡漠地同他擦肩而过。

  直到人走远了,秦梧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低垂着头看不太清表情,整张脸都沉入了阴影里。

  等在外面的勤务员揣着百分之二百的警醒,一直眼巴巴地盯着大门口,厕所都不敢多上,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这块大金疙瘩给看丢了。

  远远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越靠越近,他连忙小跑着迎了过去。

  林院士,直接送您回家吗?

  林言之似乎对自己被全方位盯梢的情况并不抵触,抱着鱼缸直接上了车。

  去花鸟鱼宠市场。

  好嘞,您把安全带系好。

  车子启动有一会儿了,勤务员见他还是没动作,只好任劳任怨地下车,替他将安全带扣好后才又回到了驾驶位。

  勤务员拿起手机查了下线路,花鸟鱼宠市场离得有点远,您要是累了就睡会儿,到地方了我叫您。

  见林言之闭眼假寐,勤务员悄悄舒了口气。

  车内太过安静,他忍不住回想起自己刚接到这美其名曰照顾,实则明显是监视的任务时,心里还有些不满。

  他虽算不上什么一等一的兵王,但好歹也是参加了特种训练、真枪实弹上过战场的那种,怎么就被派来守着这么个看起来清瘦羸弱的男人。

  直到面对面见过林言之,听说了他的光辉事迹后,他才知道这哪里是个人,分明是个披着人皮的核武器,还是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出厂时也没带遥控器的那种。

  勤务员瞥了眼车内后视镜,也许曾经是带了的罢。

  听上级说,在他爱人死讯传来的那一周里,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哪怕一句话,甚至连葬礼都没去参加,从头到尾表现得如同事不关己般冷漠。

  就在人们议论纷纷,背地里斥责他薄情寡义时,林言之提着装有培养皿的保温箱敲开了军方指挥部的大门。

  里面是染色体变种病毒,可以通过一切你能想到的媒介和途径传播。感染后具备遗传迭代性,有快速自我进化和变异的能力。

  林言之抬手覆上培养皿,一双淡灰色的眸子里像是装了两潭深渊,冰冷且莫测,我叫它灭绝。

  首长笑得有些官方的脸瞬间僵住,林院士,你这是什么意思?

  七天

  七天后,我要见到所有动过锋哥的人死在我面前。

  林言之动作随意地将保温箱放到了办公桌上,做到了,这就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做不到,这也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

  传闻到此就戛然而止了,大家都不知道那保温箱去了哪儿,也不清楚首长最后到底有没有应允他的要求。

  不过听说华国最顶尖的特别行动队在这不久后突然接到临时任务,之后整支队伍消失不见了近一周。

  但更详细的情况就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敢再过问了。

  而在那次以后,原本算是个自由人的林言之也被彻底监控了起来。

  上级下达的命令可以说是严谨中透着些古怪:

  不能让他长时间离开视线;

  不能让他单独呆在实验室;

  不能让他独自进行研究工作;

  不能让他接触任何外籍人员;

  不能让他同陌生人交谈超过十分钟。

  如果这些都还算正常的话,那还有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条:

  不能让他死。

  就像林言之同陆青讲的:

  在这世上有一种人,

  哪怕是疯了也依旧被需要着。

  第三章 捡回来的第三天

  勤务员直挺挺地站在门口,眼神三不五时地往店里飘。

  林言之弯着眉眼,正同宠物店老板神色愉悦地谈笑着。这一幕称得上和谐,勤务员却只觉后背发毛。

  本该精明的老板这会儿不是在挠头就是在抠手,一副春心萌动了的样子,放着满满一店铺的客人不管,一心一意跟在林言之身后打转。

  不过那突然多起来的客人看上去也不是单纯来买鱼的就是了。

  这个是荷兰凤凰,主要分为两种,金波子和阿凡达。你看这条就是金波子,在它旁边那条是阿凡达。

  只要林言之在一个鱼缸前停留超过三秒,老板便忙不迭地上前介绍。

  这个看着好看但不太好养,得配上专门的鱼缸才行。

  林言之眨了眨眼,伸手指向怀里抱着的玻璃水缸,这个不可以吗?

  咳。

  老板被他看得脸上发烫,干咳了一声回道:估计是不行,空间太小了,也装不了过滤系统。适合养在这种小玻璃缸的鱼不太多。

  这样啊。

  靠着足够强大的脑补能力,老板硬是从他脸上看出点失落,手忙脚乱地又找了几种好养的介绍给他。

  你看看这种喜欢不?这个叫红十字,别名死不了,特别好养。平日里注意不要喂得太频繁,一周换上一次水就行,省事儿。

  林言之弯下腰看了看,又隔着玻璃逗了逗里面的小鱼。他半蹲在缸前,认真观察的模样像是个在挑选玩具的孩子,身上透出些稚童才有的天真和纯然,看上去竟毫不违和。

  但这毫不违和恰好也是最违和的地方。

  有牙齿,好丑,林言之皱起眉。

  老板赶忙又带他看了其他几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