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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橙色的魔法使(2 / 2)


带着满肚子疑问,无可奈何的草十郎走向了厨房。总之先泡茶,然后再进行谈话吧。



茶叶用的是过去因为违令使用而被迫赔偿的FAUCHON红茶。因为是青子的客人,所以杯子用的是青子的茶杯。



在让人联想到深海的茶杯里倒好茶后,草十郎再次返回了起居室。在恭敬地将茶杯放在桌上后,草十郎看着女子说道:“那个……我现在问这个可能有点晚额。您是苍崎的熟人……吧?”



虽然草十郎是说话直来直去的人,但是面对这位女子,他不自觉地就使用了敬语。于是,他又故意在句末换成了随便的语气。女子或许是对草十郎感到不满,因此又向他投来了危险的目光。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叫什么苍崎啊?那样让人听着好不舒服。你叫她青子就好了嘛。”女子表情轻松地拿起茶杯小啜了一口。只是女子的一个微笑,就让草十郎对青子的种种不良评价都抛在了脑后。而稍后草十郎就会知道。女子的微笑中包含着怎样的温情了。



“哎呀,你别站着,快坐下吧。我不喜欢被人俯视。”



“……?”女子和同居人相似的口吻更让草十郎感到疑惑了。



不过——虽然有些唐突,但是草十郎觉得这个情景很眼熟——



“……咦?”坐在沙发上的女性身影让草十郎本已忘却的记忆复苏了。



女子好整以暇地仰视着草十郎。



“你想起来了?我也吓了一跳呢。没想到我来找青子,结果却是曾经见过的你来开门。”



“——啊!”看着咯咯笑着的女子,草十郎终于完全想起来了。这个女人就是曾经在弹珠屋中遇到的那个抽着很长香烟的弹珠达人……!



“那时我也很受打击的。草十郎,你那时是刚见到我就马上逃跑了吧?我就那么可怕吗,那天晚上我还为此认真地烦恼来着呢。”女子对那段回忆津津乐道。



对了,那时在草十郎发现了青子的秘密的第二天,他是把这个女人误认成了在公园里的青子才会逃跑的。结果,那时他是认错人了。不过,为什么他那时候会认错呢——



原来她们两个给人的感觉很像啊——想到这里,草十郎也发觉了来着的身份。明明稍微思考就会发觉的事情,但是自己却没意识到。



“那么你是——”女子抬起一只手,像是要截断草十郎的话一般,用食指指向草十郎的脸颊。



“对不起。因为你的举止太可爱了,所以我有点儿捉弄过头了。我的自我介绍有点迟了。我是苍崎橙子。老实说,我就是青子的亲姐姐。”草十郎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迷上她了。



从脸上挂着勇敢的微笑的女性身上确实能够看到未来青子的样子,但和总是勇往直前的青子不同,这个人似乎更喜欢好整以暇地观望前路。



“我听说那个孩子正在烦恼着。就是为了给她一些忠告,我才大老远地跑来的。”青子的姐姐喝了一口红茶说道。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妖异的笑容。



受到她的影响,草十郎也坐在了沙发上。之前一直在为突然来临的访客而感到惊慌,事情到了现在他终于可以放心了。



现在已经快到下午五点。



外出的青子和有珠也快要回来了。



三咲市唯一的地铁站内。青子和有珠正站在开通至今不足半年的崭新月台前。现在是下午六点半。从有坂回来的两个人没有走出地铁,而是在这里浪费了将近二十分钟。



“青子。”有珠语带厌倦地开口了。



“稍微等等。再来最后一次,好吧?”青子虽然冻得直哆嗦,但是依然双手合十地祈求着有珠。她这样撒娇真是极为罕见,要是鸢丸看见了她现在的样子,不但不会说她可爱,反而会觉得她可怕而处处小心吧。



青子站在月台前端,盯着一片漆黑的轨道前方。



“……你的兴趣真是奇怪啊。”有珠说完无奈地坐在了长椅上。



如果是平时,有珠早就一个人回去了,但似乎是因为今天兴趣好,所以她才会一直陪着青子。



真希望今天就这样过去,哪怕它像雪一样入手即化,青子也希望能够带着幸福的感觉回家。她也想把自己的这种想法传达给安静地闭着双眼的有珠。



现在她们正身处隐蔽而无人的地铁站台,她们在等待其他车次的车辆通过。由于地铁刚刚开通不久,加之价位稍高的车票和不太习惯地铁的三咲市市民,因此目前使用地铁的人还很少。虽然这里缺乏活力,但也正因为如此,现在的地铁还是崭新入初。



没有人的地铁站就应该是这样的原始风貌。这里本该是无人居住的安静之地、本该是消除了嘈杂人声之地,是生活这不会讲话的微生物的生者不会涉足的黄泉之国。



过分洁白的人工电灯感觉不到生命。这里成了光影分明的空洞。电车在黑暗中空使而过。被轨道夹在中间的月台就像是建造在地下海上的栈桥一样。在这与地上风景相差悬殊的地方,青子闭上双眼,等待着震动来临。



是青子提出要晚点回家,在月台上先休息一会儿的。她的理由很简单——因为苍崎青子觉得地铁通过时发出的声音很平稳,她对此产生了奇特的兴趣。



“看来我今年也去不成Live House了,那就让我小小的任性一下吧。”



青子闭着眼睛对有珠说。陪着她目送了三列地铁的有珠并没有表态。



此时万赖俱寂。青子在耐心等待着几分钟后会经过这里的地铁。而有珠则一边陪着青子,一边观看着地铁的墙壁。



告示板上说下辆车会在五分钟后到站。



黑暗的洞穴中回响着咔哒咔哒的风声。



但是在一个偶然的瞬间,一股不吉的气息渲染了整个月台。



“——”



是人工形成的结界。



在这里没有工作人员,通往出入口的道路过于狭窄又少得可怜。即使不张开结界,这里也是个避人耳目的场所。



就在此时,通往地上的台阶前,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六个人影。但那形态绝不是人类该有的——没有皮肤,没有衣衫,关节处的球体让他们看上去能够很灵活的动起来。



这些影子一动不动,嘴上带着月牙儿一样的笑容看着月台上的有珠和青子。



“……就算是迟钝,也要有个限度吧。”有珠为自己的沮丧暗自叹气道。



“你怎么了,有珠?”



“……没什么。青子,在这个车站下车的只有你和我,你注意到了没?”有珠睁开眼睛看向青子,看来伙伴还没有注意到发生了什么事,但她此刻也没有资格去责怨什么。



“那是因为,这里的地铁站还是很少人会用……”刚说到这,青子便猛地一咂舌。“那有珠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郁闷的是我刚刚发现。这个不能只怪你。如果我们两个装修一致,这种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不要说无聊的假设了。”两个人的视线开始环顾四周,她们只有语言进行交流。



于此同时,挤在台阶上的人影开始行动了。好像忘了自己是双足直立行走的动物一样,它们一齐使用四肢着地的形式前进。



它们的样子像是巨大的蚂蚁,一个接一个源源不断地出现。不仅是台阶上,还能听到从铁轨隧道中传来的巨大的响声。



目测它们的数量大概有30个以上。让人厌恶的是,它们的脚步声还在不断的增加。



“难以置信。要是我把这些自动人偶收集起来,是不是能买下三咲市,还能在法国买上一块上等的土地了?”



“……恩。不过,这样的完成品估计是不会有买家的。”



“怎么,它们终是一堆破烂儿啊。”伴随着青子的叫骂声,一个人影跳了起来。



它就像是从翻斗车上掉下来一样,开始了突然性的进攻。有珠并没有动,而青子就像是早已等待这一刻一样转头舞动起右腕。



青子的蓝色光弹轻易地就被人偶的外皮抵挡住了。只靠魔力进行攻击的魔弹对这些人偶是不管用的。人偶如同青蛙一样趴在地上,它的头脑快速的转完一圈之后开始寻找青子。



“……全部由三十个吗。抱歉了有珠,这些家伙都交给我吧。要是让你把我之前的表现看做是我的实力的话,我会很不高兴的。”转移到月台一端的青子对依然坐在长椅上的少女说到。



之前的游乐园之站让青子做了多如小山一样的反省,然而让她特别痛恨的是魔镜屋之站。那时的青子对于人偶战完全没有准备。



但是今天情况不同了,她不仅准备完全,而且还有有珠在背后做靠山。准备在这里一雪前耻的青子点亮了魔术刻印——。



“快退到我的身后、青子不然它会连你一起吃掉的。”有珠只是抬起了一根手指就阻止了青子的行为。



“等等——有珠!那是……”在地下的深海中响起了晚钟的声音。



栈桥像是被海神环抱一样,整个月台的空间一点一滴无漏一隅地覆上了白色粒子。



“……你那样做是会留下痕迹的。地铁马上就要来了。而且——“在白色的覆盖物对面,一个状似少女的形态隐约出现了。



就就像是一场悲壮的芭蕾舞。



围绕在主人身边的人偶察觉到了异常,纷纷开始骚动起来。它们是非人类的“神秘器物”,因此它们要比作为人类的青子更加深知那个少女有多么的恐怖。



于是,它们要逃跑。人偶们的主人应该也对它们说过遇到危险就撤离。但是,它们现在已经动弹不得了。这些盯着主角的舞者们就像是整齐的挑断了脚筋一样一动不动了。



“而且,感觉气氛被破坏的并不是只有你而已。有珠脱掉了她的黑色手套。



平时在洋房里另当别论,在外面,异常怕冷的有珠解除了防寒装备后是非常的,有珠将两只手套叠放着轻轻地放在了月台上。



浓雾渐起。



影子集团悲鸣着想要逃跑。



“来,我们来玩游戏吧!”



不知何处而来的浓雾映照出了黑暗童话。



在那 之中,唯独有珠犹如魔音一般的声音似鲜血般真实。



白色雾气之中裂开了巨大的裂缝。那些缝隙之中雾拉开了细丝,不过当裂缝变大,那些细丝露出了自己的真身,那并不是雾霭之中的粘稠物,而是一颗颗巨大的牙齿。——在雾里有什么奇怪的生物存在。



这些人偶前赴后继的冲到白雾上,然后消逝。



咔嚓咔嚓、嚓嚓、稀里哗啦——没过多久,最后的人偶也消失了。



墙上、地上、天花板上——到处都回响着异物的声音。它们的悲鸣声就像是怎么也擦不掉的血迹一样。



三十个人偶就这样快速而又耐人寻味的全被本体不明的怪物吃掉了。仅仅剩下的一个……也只有胳膊被孤零零的留在了月台上。



“……你带它来了?”青子掩不住厌恶之情地问身旁的少女。



白色无机质的空间染成殷虹,月台已经面目全非,血滴的声响连绵不绝。



这是有珠童话的怪物中三宝之一的“蔷薇的猎犬”。它就是刚刚实施暴力的真凶。青子之所以语气不善,就是因为有珠把这个家伙带出来的关系。



有珠的三大宝物都能释放出强大的咒缚力。如果是防卫战还好,但是像今天这样私人活动中有珠还带着它们出门,这让青子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下次麻烦你提前说一声哦。如果是其他的怪物还好,只有今天这家伙另当别论。可以的话,希望你只把它放在家里。”青子并不是受不了有珠今天的夸张表现,而是受不了有珠在外就餐时还要带着这样的大型炸弹。



“……抱歉。不过,最近我都没给它什么吃的嘛。”有珠朝残留在月台上的人偶手臂走去。刚才的行为只能是猎食。只不过比既看不见猎食者,而被捕猎的对象有都是塑料罢了。



“青子你看。”有珠举起残留的手偶右臂喊着青子。



“你看这个。我们目前为止都把对方当成了人偶师——但事实上我们好像弄错了。看到了吗?这个人偶太新了。这些东西可是十七世纪以后被创造出来的啊,如此一来,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了。”



“你说什么??”



虽然有些矛盾,但是自动人偶却是越老旧的越好。由于十七世纪以后的人偶·人体模型的魔术概念消退,因此要制作出能够胜任魔术战的自动人偶变的非常困难。



近几年如果要制造一个自动人偶,即使要制造最低级的,其成本方面也远不如锻炼使魔来得更加节约成本、性能更加优异。因此,现今的人偶师经常是收集十七世纪以前的人偶作品来使用。自动人偶之所以价格昂贵,就是因为它作为战斗用品虽然有些陈旧,但由于其本身是稀有品种,所以才非常值钱。



然而,如此价值连城的稀有品种却被对方的魔术师随意挥霍。从这一点上,有珠与青子推测敌人是“拥有巨大资金和收藏,但是却没有领地的暴发户魔术师”——。



“还有一点。人偶内部的术式与三咲市的结界很像,这就好像是在声明它们是保护这个城市的士兵一样。”有珠将证据交到了驱散浓雾后走过来的青子手上。



青子瞬间一惊,随即立刻明白了。



“……没错。就是那么回事。”青子愤恨地说。随后她将人偶的胳膊摔向了月台。她的脸上混杂着愤怒与微微恐惧的神情。



“她之所以能毫不吝惜地使用古董,是因为她原本就不珍惜它们!……切、的确,如果是她的话,祖父的结界也会对她没有反应,她当然也会知道我的弱点,就算是撤走支点,她也能轻而易举就做到——”



在青子似乎疯狂的剖析中,有珠的眼中悄悄地布满阴霾。



“青子,制作这个的是她吗?”



“恩。她过去就在造物方面技高一筹。”青子瞪视着人偶的手臂说道。她像是责备人偶的主人与至今为止都没察觉的自己。



“……不过,一切终于都解开了。有珠,虽然我不想承认,但这次的敌人就是我姐姐——这片土地原来的继承者·苍崎橙子本人。”人迹罕至的地下走廊中。青子咬牙切齿地说道。



时间回溯到久远寺宅邸。



录像带重播完毕。并没有人去按停止键关掉带子最后发出的噪音,而是录像带自动停止了。电视屏幕上映出的只有坐在桌边说话的草十郎和苍崎橙子。



“……因为我知道了她的秘密,所以她连招呼也不打就直接发起了攻击。啊……竟然都不考虑使用怀柔政策,的确是青子的作风。”苍崎橙子一边喝着红茶,一边听草十郎讲自己的经验谈。



不知道是她听腻了还是根本就心不在焉,她好像是把草十郎那写满失败的游乐园逸话当成是糟糕的红茶喝了下去。



“谢谢,这些很值得我借鉴。因为我有段时间都没见到青子了,所以只能想象那孩子长成什么样子了。”



“还有,我作为她的血亲要向你道歉呢,草十郎。总是让你遇到倒霉事。那孩子从小时候开始就从不会迷茫。”



“我觉得真是太对不起你了。”尽管草十郎一脸不开心的样子,但其实两个人的闲聊本身是很愉快的。虽然他们两个独处已经将近一个小时了,但他们从不缺少话题。他们的闲聊中心就是青子,青子发生的任何事都能成为他们的话题。



“对了,刚才我就注意到一件事……我能说吗?”橙子依然保持着礼貌的坐姿,但是她的眼中却闪动着好奇的光芒。草十郎对橙子的好感让他心中小鹿乱撞。



“您在意的……事情吗?”尽管草十郎加倍小心,但还是说了敬语。



那样的草十郎惹得橙子一笑,随后她亲昵地点点头说:“你第一次竟然能那样逃走,真是让我吃惊。不过今天你又在其他意义上让我惊讶。我说,着个是现在年轻人的流行趋势吗?”



“什么?”橙子的视线看向草十郎的脖子……那里带着青子送的项圈。



“是新款项圈吗?但是,这个不管怎么看,你瞧!”眼镜美女似乎难以启齿地说:“也许再过十年……这种打扮就会很寻常了吧。”



“怎么可能!!这个怎么看都像是项圈呢,犬用的。”



“果然?不过,这个很可爱呢,也很适合你。是你做的吗?”橙子好奇地观察着草十郎的项圈说。至今为止都感觉没什么的草十郎现在却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是,是我做的……”



“不对,是有人送你的吧?是青子?还是久远寺?”



“是青子送的。”



得到了草十郎的确切回答后橙子极为满意的说:“……也就是说,你是青子的所有物喽!”她的声音非常冷淡。



着让迄今为止的融洽气氛为之一变。而完全没有发现橙子变的尖锐起来的草十郎却点头道:“从某种意义上说,是的……”



“好像什么都是她的。”橙子再次对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的草十郎笑了起来。



她似乎有会为一些小事情而发笑的怪癖。在橙子笑够了之后,她将已经空了的茶杯拿在了手里。



“那这个也是青子的?明明因为名字中有青而自卑,可是却又偏偏喜欢青色的东西。”



“是啊,你要再来一杯吗?看来她们两个还回不来。”



“不来,我准备回去了。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啊、是吗——草十郎附和道。但随即他发现刚才的对话有点儿奇怪。



“橙子姐?”面对草十郎的反问,橙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草十郎,对不起了。我可以摘掉眼镜吗?”为什么这种小事还要道歉啊——草十郎一边想,一边对橙子说“可以”。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只是想稍微看看你的反应而已。”橙子的手指放在了眼镜支架上。仔细看的话,你会发现她修长的手指上带着伤。那是细小的、日积月累的割伤。



就在橙子要摘眼镜时,她的眼镜却自己先坏掉了。还没等草十郎感到吃惊,橙子的眼镜框已经碎成了粉末,眼镜片从她的脸上滑落到了地上。



“……有两下子。三十个竟然一瞬间就……”如此自言自语的橙子和之前判若两人。而她只是摘掉了眼镜——只是如此而已。但是之前的她给人的那种感觉却完全不见了。



刚才的她给草十郎的那种温暖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而现在的她单是自身的存在就让周围的空气混沌起来,她变成了一个丑恶的魔术师。



“……”



已经变成陌生人的橙子恶毒地看向沙发上一言不发的草十郎。她尽量展示出自己的敌意与魔力,甚至超过青子要杀草十郎时所表现出的。而这个少年看到了自己的变化后又会有怎样的反应?她十分乐意看到草十郎或胆怯、或表情大变的样子。不过,她根本没有机会再草十郎身上发掘这种乐趣。



“你的眼镜坏了!”草十郎只是吃惊的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或许是因为草十郎的表现超出了她的预料,橙子正要拿香烟的手一下子停住了。



“可惜了。这个坏了没关系吗?”



“……啊,没关系。我的视力刚有些下降,没有眼镜没什么大问题。只要我愿意,我可以靠五感来进行情报等的主观收集。这个世上的一切都是雾里看花。所以原本你就不能只相信眼睛看到的。”橙子的语气也变的中性起来。尽管如此,草十郎还是没有注意到。



“这样啊。那么,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草十郎依然态度不变的询问,而橙子却像哑巴吃黄连一样沉默了起来。



稍微思考片刻后,橙子终于领会到要和这个少年实话实说,否则他是不会明白的。不知为什么,这两姐妹都被奇怪的头痛所困扰。



“没什么意思。我只不过是在青子回家的路上设置了一些障碍。为的是我在这里期间能把她们牵制在外面。你说你是属于青子的吧。那么我就没必要跟你客气了。告诉你吧,草十郎,我可是你们的敌人哦!”草十郎为了理解橙子说的话而足足用掉了两分钟的时间。他们就这样坐在沙发上大眼瞪小眼。草十郎的双肩开始紧张起来。他终于理解了现在的状况有多危险。



“吓到了?”橙子愉快的微笑着。虽然还是同一个外貌,但是摘掉眼镜猴,她的笑容变成了冷笑。



“你可是苍崎的姐姐啊……?”面对橙子的笑容,草十郎问出了一个理所当然的问题。橙子并没有对在这种情况下毫不关心自己、只想到别人的草十郎感到惊讶。因为在这一个小时中,她已经比草十郎本人更加了解这个叫静希草十郎的人了。



“正相反。因为我是姐姐,所以我们才是敌人。我有夺取青子所有权利的义务。无论是物质上的还是精神上的,我要摧毁她的一切!要是问我想做到什么程度的话,那我打个比方吧。如果青子依赖这条街道,那我就会先从这里开始破坏。——不过,你的事情是例外。”橙子宛如悼念般闭上双眼。她的脸上神情复杂。



“不知该怨恨世间的平等,还是应该哀叹我们的巧遇,着就是所谓的抑制力了吧。虽然我也经常牵连无辜之人,但是像你这样的人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不,应该说我都没想过会有你这样的人存在。”在对着天空述说了一番后,橙子站了起来。看来她已经把自己的犹豫不定完全甩开了。



“你看起来并不是青子的王牌。你只是一个根本用不着排除的善良而无能的外人。所以我想放你一马,但是我的第六感却说不能放过你,要尽快了解你。”简单来说,她的这番话的意思就是“好,我要杀你了”。



草十郎虽然对橙子给自己的夸大评价感到很高兴,但是现在可是性命攸关的时刻啊。而最让草十郎受不了的就是,她们两姐妹竟然给了他同样的结论。



“——”不过,现在不是述说自己冗长感想的时候。



此时的草十郎想尽量的表现得像是若无其事,然后再慎重地进行逃跑。于是他正努力想要离开沙发。



“笨蛋!现在这个时候你是不能悠游寡断的。要跑就利落的快跑,要交涉就坚持不动到底。像你这样动的话,没准我就要杀你了。想活命就给我老实呆着。”



“那你是……不杀我吗?”



“只是现在而已。我挺喜欢你的。不对,正确来说应该是——只有我能救你。”



“——啊?”橙子正对着一脸迷惑的草十郎。



她用有些泛红的茶色眼睛中射出的如剑一般锋利的目光捕捉住了眼前的这个少年。瞬间,草十郎感到一阵眩晕。他感觉到一种没由来的漂浮感,大脑也麻痹了。他产生了一种类似被催眠的昏昏欲睡感。



“——”草十郎咬紧牙关保持清醒。他的眼前看到的是深沉的犹如无底沼泽一般的橙子的眼睛。



此时的草十郎突然明白了。苍崎橙子这个人对于自己来说既不是青子的姐姐,也不是有珠的敌人。她们之间的事情与他无关。而她对自己而言却是危险的生物。



因为——只在不到一个小时的闲聊中,她就让自己毫无理由、发自内心的与她产生了共鸣,这是非常糟糕的。他们就像是两个形状相同的物体,为了填满内心的空洞而在追求着相同的事物。



这让草十郎的内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但是他的身体却不听使唤。



看着这样的草十郎,橙子微微点了点头:“和你想的一样。我和你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或者说你比较像我。虽然这是有点儿类似于个人爱好的小问题,但是这些却不容轻视。问题是,你比我更加孤独。”



孤独——这个词只能让草十郎捕捉到不同的意思。



孤独——身边没有一个人。你是被这个城市排除在外的异乡人。



“我并不是一个人!”激烈的反感让性格温厚的他变的激动起来。



草十郎带着由心底而生的厌恶之情反驳着眼前的魔女苍崎橙子。那就好像如果不那么激烈的反驳,草十郎就会无法逃过她双眼的注视一样。



“或许吧。正因如此你才会孤独啊。你快点儿意识到这一点吧。最快的解决办法就是你承认即使这样也无所谓。人类就是爱逞强啊。其实只要放开些什么,事情就会进展的很顺利的。但是——我不会原谅青子的。她早就和我形同陌路,是我绝不能饶恕的人了。”说着,橙子的身体越过了桌子。她单手拽着草十郎的项圈,用力量让他靠近自己。



“那种事就先放一边吧。我只是单纯的想要你而已——从你报上自己的名字都带着犹豫的时候起。”



“因为你对自己认识不清,所以你才会感到自己无能。你不会去关心未来是否和你有关。这样一来,你就会怀念过去。不过,那就像牺牲小我、完成大我一样,需要在正常的时光流逝前做一次逆向的时间之旅。那就是存在于你我内心的东西。我真是丢脸啊,竟然会这么可怜——”橙子说着捂住了嘴。在被强拉过来的草十郎眼中,橙子眼中映出的只有流露出怜悯之情的自己而已。



草十郎觉得这女人没有敌意,甚至也没有杀意与失意。她有的只是愤怒与无处发泄的怜悯。如果可以,草十郎希望能说出让她满意的答案。



但是——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草十郎歉意地给出了令她失望的答案。



他注视着橙子,清清楚楚的回答了她的问题。然而橙子并没有灰心,反而有些高兴地轻轻地扬起了嘴角。



“原来语言暗示对你不灵啊。我还想说完所有深奥的台词呢。啊,真是失败啊。欲速则不达啊。我应该用最原始的方式对你说的。——算了。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橙子拽着项圈的手指像是要拉断皮革般插入了草十郎的咽喉与项圈之间的空隙。



好像如果能拉断这皮革,那么这个少年就会归自己所有一样。



“——少年。你还是到我身边来吧。至少我可以保护你,在我有空的时候,我还可以好好疼爱你一番。”虽然说了半天废话,不过她总算是说出了她的结论。



被人邀约的草十郎没想到自己竟然如此受到赏识。如果说自己完全不高兴,那是不可能的。



但经管如此。



“我拒绝。”草十郎还是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为什么?”



“因为那对你没有用。”只有这个是草十郎可以自信地说的。姑且不论橙子对他的过度评价一事,草十郎始终强烈地感觉自己不能不管她。



而能够帮助她的只有她本人,或者是站在她所在意的对手一面才行。



“……”听了少年通过直觉犹如信念一样坚定的断言,橙子的手指轻轻松开了项圈,她重新把被拉过来的草十郎推回到了沙发上。



“是吗。那就没有办法了。我要把你看做是青子的重要物品了。”橙色的魔术师平静地起身说道。



“青子快要回来了。我先走了。你只要告诉青子,她赢不了我就好了。”



“那倒是可以。”坐在沙发上的草十郎叫住了正要离去的橙子他就像对师傅提问的弟子一样毕恭毕敬地指了指橙子拿着的东西。



“……那个、这个茶杯要怎么办?”经过不可靠的弟子的指点,橙子这才将视线落在自己右手拿着的咖啡杯上。看来橙子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拿着杯子这件事。



“这个?嗯,机会难得,那我就收下了。”没有主人的允许就带走的东西不是“收下”的,而是“抢走”的。



但是,或许青子和橙子之间的这种交流是很平常的。有其妹必有其姐嘛。



好——草十郎点点头。



摘下眼镜后的橙子对草十郎这种分不清真心还是假意的行为举止露出了第二次愉悦的笑容。



“你果然与众不同。着和你是否是人才无关。”有一瞬间,橙子又回到摘下眼镜之前的那个温婉的苍崎橙子。橙子带着微笑离开了宅邸。



起居室的桌子上留下了她已经坏掉的眼镜。



◎ 魔术师家族



“我们回来了!”



意外的访客刚走,青子和有珠就回来了。虽然青子的表情有些不悦,但是她的精神看起来还不错。总之,现在的她虽然前面还有多如小山一样的问题,但是因为明确了目的,因此整个人都清爽了起来。可以说他现在情绪极为高涨。



她身边的有珠还是一如既往。为了防止搭档做出轻率地举动,她始终在后方协助……好像也不全是。两个人英姿飒爽地出现让草十郎感觉这就像是电视里的一幕,着甚至让他忘记了向她们打招呼。



“草十郎,你看家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了吗?”青子一边脱去上衣,一边像说外交辞令一般地询问道。



草十郎从沙发上起身,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的确有点儿事情。先不说这个,今天很冷吧。要泡茶吗?”草十郎一边听着心情极好的青子讲话,一边走向厨房,他开始为两个人冲泡红茶。



“啊、好。我也要从头开始做战斗计划了。”



“……怎么回事啊,感觉哪里不对。”虽然是按平时的做法冲泡的红茶,但是草十郎却没有在制作红茶的实感。带着恍如置身梦境一般的感觉,草十郎返回了青子和有珠所在的起居室,并将红茶放在了桌子上。



“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啊,青子。”



“总之只能先去打探一下她的情况了.要是让那些家伙进入咱们的防守范围就不好了。在我们这边制作堡垒时,她有可能弄出一个师团的人偶来。”两人在交谈中丝毫没有理会草十郎。而站在她们身边、一直听两人说话的草十郎却突然插话了:“你们是要去找橙子姐吗?”



“那还能去找谁——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橙子姐啊,苍崎你的敌人。刚刚她还在这里呢。”草十郎平静地回答着已经惊呆了的青子。



有珠起身离开沙发,来到有些发呆的两人中间。她的可爱的面容此刻换成了严厉的斥责面孔。



“希静君。那个人都做了什么?”



“喝了茶、摘掉了眼镜然后回去了。啊……我有点……想不起来了……”刚才还记得的事情就好像被人擦除了一样。



草十郎感到之前侵袭过自己的那种睡意带来的眩晕又来了。



随后,起居室响起了“啪”的一声。



没想到有珠的一掌竟然帮助了草十郎克服了眩晕。



“我不会说第二遍了。不要让外人进入到我的家里。”有珠眼中潜藏着激烈的情感。当草十郎意识到那不是单纯的怒气时,他终于为自己的轻率而后悔了。



“……对不起,有珠。我明明知道对你来说,这里是很重要的地方却……。”两人陷入了沉默。她们都因为后悔自己的做法而不知如何是好。



“我说啊,放我姐姐进来的草十郎是有错,不过事先没有交代清楚的有珠也不对。都不是小孩子了,就不要一直反省了,我们还是积极的交流一下吧?



“……”有珠感觉到有些冲动,她用有些可怜楚楚的眼神瞟向草十郎。



在青子的带动下,有珠微低着头坐在了沙发上。草十郎站在那里,用右手贴上被有珠打了一巴掌的右脸颊。虽然有些痛,但是草十郎已经习惯了身体上的疼痛。



而且更重要的是,有珠的一巴掌让草十郎的记忆鲜明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她让我转告青子,你赢不了她。”



“哼、真是自信啊。还有呢?”



“其他……基本上就是在闲话家常了吧……还说了什么大我小我之类的一些我不太懂的话。”当然,闲话家常的内容主要是青子的失败经验这点草十郎到死都不会说的。



“大我小我?她是不是去了印度啊。对了草十郎。姐姐有没有对你做了什么啊?”青子向草十郎投以尖锐的目光。虽然没有什么需要心虚的,但是草十郎还是转开了脸。



“做了什么?有什么呢。”



“你是说想不起来了吧。你刚才的样子也是晕陶陶的,对了,你还记得她摘掉眼镜之前的事情,那就是说你被她的魔眼迷惑了吧。”如此简单随意就导出的答案让青子完全没有了兴致,她兀自沉思起来。



感觉不舒服的草十郎问道:“苍崎、什么是魔眼?”



“……那就是带有魔力的眼睛。初级的魔眼会让你的意识混乱,而高级魔眼则只要看对手一眼就可以杀了他——之类的。不过,只有传说中才会有Balor那样的魔眼。要是真有人拥有那样的魔眼,那我们的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草十郎完全搞不懂青子在说什么。



“……嗯、简单来说,就是有个好像我的魔弹一样的东西照了你的眼睛。”



“照我的眼睛……苍崎……?”与感觉郁闷的青子相反,此刻的草十郎更加混乱了。



“就是说!你是不是看过橙子闭上了之后再睁开的眼睛?就在那个瞬间你就被姐姐的魔眼捕获了!虽然有的魔术师会把自己的眼睛换成猫眼石,但是我姐用不着这样做。她可是天生拥有魔眼的人。她不需要吟唱或是提前准备什么的,只要闭一下眼睛就能自由转换了。”此话一出,草十郎立刻拍了下手。



橙子的确有过这样的动作。在那之后自己之所以会被迷惑,看来多半是因为那魔眼的关系了。



“……我明白了。橙子姐是苍崎你的亲姐姐吧?你们为什么要姐妹相残啊?”虽然知道这件事不应该问,但草十郎还是问了。



这是违反条约的问题。



是与他无关,不会牵涉到他的战争。青子暂时闭上眼睛,开始整理目前的状况——现在与其拒绝回答,不如简单扼要地说明下情况。这才是为了大家好。



“好吧,我告诉你。既然有关姐姐,那么不说明一下的话恐怕会很危险。但是你不能问为什么。关于这件事,你只能听我说。”看着这次很快就理解了她的话而点头的草十郎,青子对其报以怀疑的目光。



她对草十郎的性格还是有所了解的。



尽管青子并不想去提及这些,但既然答应了就要做到。青子换了个姿势说道:“……要说姐姐的故事,那就一定要说我和苍崎家的事情以及魔术与魔法的事情。这些事情内容庞杂,是不对外公开的。不过总有一天我会消除你的记忆,所以对你说了也没问题。”



在这样的前提下,青子开始讲述了:“所谓魔术,草十郎,简单说来就是共同的原则。名为Runic和秘法的魔术系统有多种多样的科目……可以说它们是全世界通用的教科书。只有拥有了教科书,任何人都可以依照血缘情况而成为魔术师。但是魔法与魔术不同。魔法并不像魔术一样是从‘根源之涡’中派生出来的,而是其直接相关的东西。说到根源之涡……啊,要是换成草十郎你能听的懂的说法的话……就是类似于太阳一样的东西。”



有珠在一旁很想说些什么,但是又不想干预这非常愚蠢的对话。



“它远在天边,却是万物的初始,如果没有它,那么我们就会没法生活。而魔术只是利用了来自太阳的恩惠而已。对自然现象进行模仿或补偿就是魔术的本质。我们只是学习神秘、实践并将之再现,但是却不能创造神秘本身。虽然我们或许最终会通过研究达到那个程度,但是那却困难重重。因为那里有着依靠人类知识无法超越的壁垒,它就像是个限制器。”青子换了一个姿势继续说,她对草十郎不插话的态度表示肯定。



“而魔法则是利用太阳本身。你可以利用它达到没人到过的地方,还可以引发无人能够模仿的奇迹。无论花费再多的金钱与时间,人类都无法获得的技术——那就是魔法。可以说它是穿越了次元的壁垒。如果你研习魔法,那就能创造出不同规则的世界,然后对这些规则加以学习……我讲到哪里了。我之前说过魔术没有界限吧。那是指在人类的认知所及范围内而言的。相对的,魔法却到处都是界限——虽然只能完成一件事情,但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魔法是从宇宙结构中脱离出来的唯一亮点。”



“魔法比魔术更厉害……这个我明白了。全是界限是怎么回事啊?”草十郎精辟的总结,让两位魔术师彻底的陷入了沉默。



不过青子的说教时间并没有结束,她振作精神,继续说道。



“界限分为特例、特权、越权几种。魔法没有通用性,因此他能够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这一点在魔术世界看来就是万能的。魔法是给到达‘根源之涡’的魔术师的一种奖励,即使这个术者的肉体不能使用魔法,只要能够到达根源,那么他就可以尽情使用魔术。这就好像你变成了世界上最有钱的人。”草十郎因为青子的强力发言而感动。



而有珠却想对青子的谬论进行种种修正,但在别人说话的时候插嘴很不礼貌,于是有珠的脸色越来越差,很容易想象她在心中已经爆揍青子好几遍的景象。



“最有钱的人啊……那么,不管你多么有钱,只要不是最有钱的,就得不到魔法了?草十郎对大部分的专业术语不太明白,但他以自己能听的懂的方式在心里阐述了一遍,而且还提出了像模像样的问题。”



“——没错,就是这样,你有时候能在小事上很快掌握关键呢,就像你说的,即便是用同样的理论、同样的方法到达了根源,如果你不是第一,那么你就无法进入魔法境界无论你有多优秀,只要你不是第一,那么就没有任何意义。魔法使有五人……不、四人。现存的魔法使只有四人。这是通过他们的使用途径而确定的。不过这在很久很久以前并没什么了不起。讽刺的是,制造出通往根源之路……通向真理之路的阻碍的就是人类自身。人类越是解开未知,途径就越会关闭。这一定是过去的魔术师未曾想到过的吧。不过结果就是,但当你注意到时,事情已经为时已晚了。由于人类的大量钻研,魔法几乎快要从这个世界消失了”青子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草十郎不是榆木脑袋。



“……呼——、这就像是城市与大山的关系……吧。”草十郎的大脑飞快的运转,进行了大量的处理动作,将那些有用的东西归纳为一般名词。



“微观上来看确实很像。然后——直到最近现代魔术师们都在追求那最后留存的魔法,不过那也被不知哪儿来的乡巴佬抢走了。争夺战由此画上了句号。之后,为了到达没有了魔法的根源,大家继续着朴质而没有意义的魔术研究,不过魔法本身就是给一部分魔术师的特权,而对于其他大多数人而言只能死心了吧。因为魔术师的最终目的是到达根源之涡而非魔法。是人们不知不觉搞错了方向吧。就像是先有蛋还是先有鸡一样。”



“……好,我已经知道大概背景了。那我们进入正题吧。不过,既然只要得到第一位的人能成为魔法使,那魔法使有几位啊?”



“刚才不是说了吗?有四个……不,是五个。据说最终留给人类的最后的课题有五个。首先是——”



“青子。”有珠觉得不能再沉默下去了,青子想要说的事情是让她可以现在就叫出使魔决一死战的话题,但是她不想这么做,所以只能阻值青子继续信口开河。



“——言归正传。”青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既然你已经明白了魔术与魔法的关系,那就可以说说我家的事情了。我说过苍崎家世代都是魔术师吧?虽然我们的家族史并不长,但是我家却得到了运气与才能的眷顾。因为苍崎家掌握了魔法。”



“——等一下,那苍崎你……”



“我不过是个见习魔术师。因此用不了魔法,而且我也没想过要用。我只是继承了苍崎家而已。”青子用不带感情的声音简单明了地说道。



她并不是为了成为魔法使而成为魔术师的,而是因为继承了苍崎家,所以才会选择成为魔术师。



“……总之,要想到达根源之涡是需要付出几代魔术师的努力的。这就好像精卫填海一样,期间的过程好似永无止境。如果没有一定的天赋或得到上天的启示,想要创造魔法简直是痴人说梦。而且即使魔术师到达了根源,如果没有与之相称的继承人的话,那么就会成为仅此一代的奇迹。所以魔术师才会注重血脉,让魔力世代积累。这都是为了能够生下胜过自己的继承人。”



总之就是为了血统的纯正——青子有概况道。她似乎原本也没奢望一脸疑惑的草十郎能够理解自己的话,因此继续道:“魔术师就是这样世代积累完成独自的神秘,让世代守护的魔术能够代代相传的。这样一定会在最后的最后获得没有任何疑问的答案。但是魔术师——不,就算是魔法使也都很清楚,不论自己还是后代,哪怕是到了最后的最后也不会有人能够到达终点。明知如此却还要进行魔术研究,这就是神秘学者的宿命。我的祖父经常这么说。但是我姐姐似乎不是这样。”



我也能理解她的心情——青子自言自语道。传承魔法的苍崎家、苍崎家的继承人青子,以及——青子的姐姐橙子。



有珠对这些话毫无反应。



“……其实我姐姐才是苍崎家的继承人。虽然我也知道我家的事业,但是我却从来没有实践过。如果魔术师家的血脉不多,那基本上都是一子相传的。我们家在财力上属于一般家庭,所以继承人更加要适应魔术才行……我姐姐的确是个天才。不过,那是作为苍崎家的继承人所不需要的才能。因此,我家的大人才会感觉我适合做继承人,总之就是,在我十五岁那年的冬天,祖父明确的让我作了继承人。而我的姐姐则是突然被小自己四岁、迄今为止从未与魔术相关的妹妹剥夺了魔法继承权。”



“……原来是这样。所以……”



苍崎橙子才会满腔愤怒地说“我有那个义务”。



“我不是姐姐,所以不知道姐姐是怎么想的。她和祖父发生争执,摔坏自己爱用的眼镜离家出走是在三年前。之后姐姐音信全无,所以我取代了姐姐。着就是我和姐姐会发生争斗的原因吧。”草十郎感觉这是个十分沉重的话题。但是青子的声音却很洒脱。



如果这就是从小被灌输的魔术师的想法的话,那么草十郎应该同情她们谁呢。



“……她弄坏了眼镜吗。”



“是的,那个人的视力从前很好的。因为她是天生拥有魔眼的怪物。不过,她因为过分想要回应祖父的期待,由于太过拼命才会导致了视力下降。”真是笨啊——青子厌恶的说。虽然清楚青子的冷酷,但是看到现在的青子,草十郎还是觉得心里不好受。



“不过,那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她是把眼镜摔向祖父泄愤的话该有多好——那个人当时的才能已经登峰造极,我估计老迈的祖父只要她的一击就会……”草十郎低下头,对事到如今还在沉思的青子开始进行谴责:“那不是满腔的仇恨,那眼镜是她重要的东西。因为那是可以让任何人都知道她有多努力地证明。而她粉碎了这个眼镜。橙子姐一定很痛吧,痛到要将自己的回忆亲手破坏的程度。”



青子与有珠都没有发现说这番话的草十郎自己也正沉浸在痛苦中。或者说,她们两个根本就不能理解草十郎的心情。对于被作为魔术师养育成人的青子和把橙子作为必须战斗的敌人的有珠来说,这种伤感是没必要的。



“……不过,为什么到了现在她又回来了啊。如果按照青子你的说法,那橙子姐应该早就抢夺三咲市了。”



“是啊。如果她那么想要土地的话,那在三年前她就可以杀了我,从新成为继承人了,是经历了世间的艰辛后改变了主意了……?”



“不对。苍崎你真不明白吗?”轻微的愤怒让草十郎有些摇晃。这声音让他和平时两人认识的少年感觉有些不同。



“怎、怎么。你明白吗?”



“这是谁都会懂的。橙子是在等待苍崎你能够独当一面。为了让你像她一样失去最重要的东西。那个人已经到了如果不那么做就不能解恨的程度了。”为什么你们就不懂呢——草十郎看着两人说。



不过,看来不懂的是他。因为像她们这样的人,尤其是苍崎橙子——首先就不会接受这种如同凡人一样的关系。让橙子展开行动的不是仇恨。虽然她也有恨,但是能让她收到刺激的最大原因只能是魔法。



她是贪婪而优秀的魔术师,仇恨对她而言不过是浮皮潦草而已。如果草十郎将之混淆,那么就是对把自己献给魔术的姐姐的侮辱——虽然青子想把这些说出来,但还是作罢了。



即便说了,这对于不是魔术师的草十郎来说也是没有意义的,而且自己对他讲明事实也没什么意思。她既不愿说,也不想那么做。于是——



“哦——你倒是很偏向姐姐啊,草十郎。难道你对她一见钟情拉?”青子贼贼一笑道。



她使用了让她觉得有些卑鄙的方法来转移话题。



“当然会偏心了。那个人可是非常可怜的。”不过,草十郎并没有如青子所愿进行反驳。



没想到草十郎会这样说的青子也生气起来。



“为什么?”青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她用极为认真的眼神质问草十郎。



草十郎丝毫没有犹豫,他理所当然的说:“因为她必须要和自己的亲妹妹竞争啊。这还不可怜吗?”



草十郎很不理解青子的愤怒。



“……确实、是吧。”青子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



她想隐藏起内心的冲动。她由衷的觉得草十郎是毒药,永远成为不了她的良药。因为这个男人的话总能在不经意间让自己软弱的一面浮现出来。



“但是我和姐姐可是没这么想过。因为除此之外在没有解决的方法了。”



青子的回答让草十郎面露愁容地道:“那还真是悲哀啊。”



夜幕降临了。



距离橙子离开还不到一个小时,但是草十郎却感觉他们已经分离了很久了。在青子和有珠看来,现在的苍崎橙子一定离她们更加遥远。



“总之,现在你知道我姐姐是敌人了吧?那你就要听我的!你要离她远远地!……姐姐或许是觉得她和你见面与我们完全无关,因此我们不会插手吧。”所以一定要注意安全——青子断言道。



虽然有点儿奇怪,但即便橙子是敌人,青子还是坚信她行动的合理性。



“……是吗,是那样吗,那就当时那样吧。”



“就是那样,所以你放心吧。她过去就是从不会对不需要的东西出手的人。”



“既然苍崎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啊、说到不需要的东西,橙子姐把你的茶杯拿走了,就是黑色的那个。



“哎……啊!你就默默的看着她拿走啊!?”



“是啊,那个果然是抢夺吧。”看到愤怒的青子,草十郎恍然大悟地说道。



他刚才的那副沉重的表情与语气早已不知去向了。现在这里的人又是平时那个有些发呆的草十郎了。



“而且蓝色的那个是我最喜欢……”青子紧握成拳的手在颤抖,但是他并不能去打草十郎那张表情从容的脸。如果草十郎真的去阻止橙子,那么可能就要出现大悲剧了。因为草十郎是不可能阻止的了自己姐姐的。



“……没办法。说起来,她好像很喜欢抢我的东西吧。她喜欢别人的东西着个毛病还没有治好啊。”



“大家小时候不都是那样吗?”草十郎反问道。



“可能吧。不论是我的收藏还是洋娃娃之类的,她什么都抢、最后这些东西都成了粉末。”草十郎因为青子的这番话而惊呆了。他似乎感觉刚才的话里蕴含着危险。



“……那是怎么回事?”



“因为那个人有抢我的东西去尽情破坏的兴趣。在我出生后的十四年里,凡是被姐姐盯上的东西没有一样会幸免于难。”



“…………”听了青子的话后,草十郎想起了他与橙子的对话。尽管他希望那是自己多心了,但橙子确实曾经提过希静草十郎是属于谁的。



“……这可有点儿麻烦了。”草十郎面露难色,双眉紧锁地说。他的样子就像是遇到了棘手案件的刑警一样。



“是吧?那个人可是很过分的姐姐啊。”青子悠闲地喝着红茶说道。她并不知道草十郎的心情。草十郎偷着看了看一派轻松的青子,然后又看了看起居室的时钟。无论人的心情有多阴郁,时间也还是依然流逝。



“……明天开始就要不好过了。”今天最大的受害者小声嘀咕着。



此时,青子从旁爽朗地说:“是啊。不过比起那个,我还是更期待今天的晚餐。”



有珠也像是赞同青子的意见般沉默着。



一派轻松的两人准备赖在沙发上直到晚饭做好的意图昭然若揭。



“…………”草十郎晚上确实没有打工。



但这并不是说到了深夜也没有。对于正等着要去打工的草十郎来说,她们现在的期待无疑是残酷的命令。



而且,现在做饭的话,至少要一个小时后才能开放,这是看来已经疲惫不堪的两人一定不会容许的。那么现在的最后手段就是叫外卖了。



“……怎么会这样。或许我跟着橙子姐走会更好一些吧。”草十郎一边哀鸣,一边确认着钱包里的钱“Money”。愁眉苦脸地看着钱包里节俭下来的第三张万元大钞,草十郎痛苦地向它做着最后的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