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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2 / 2)




说不定他其实是很体贴、好心的人哦。就在融试图这么继续下去的时候,他的耳中传来了仿佛发自地狱深渊的低沉咆哮。那个男人,居然说出这种卖人情的话来。喂!



融觉得自己连声音都变得苍白,明明周围没有任何人,他还是忍不住环视周围。对方怎么说也是当今圣上,是天照的后裔,也是皇家之长,而融居然胆大包天地把他称为那个男人。毫不介意融的张皇失措,篁继续连珠炮一般地吐出了台词。



什么典药寮!典药寮又能怎么样!如果药物就能管用的话,我早就不惜睹上全部财产,派人去全都城、全国,乃至于遥远的大陆彼方的天竺或是波斯找药了!但是,就算做这种事情枫也不会恢复:因为她并不是得病。



假如那个是病,只是单纯的病的话,无论要采用什么手段,哪怕要削减我的寿命,我都会救她的!



面对握紧拳头就此说不出话来的篁,找不到合适安慰语言的融陷入沉默。仿佛让郁闷的怒火找到了发泄途径的篁,恶狠狠地瞪着融。



融,你也是的。这么深更半夜地特意跑来,而且还派人先行打招呼,我还以为是有多大的事情。居然只是单纯充当跑腿吗?



等一下。这是王上的传言哦!是王上的亲口表示哦。而且,我不是跑腿,是使者、使者!



如果是接受了旨意的传令人的话还可以这么称呼。不过你并非如此哦,融。因为遭到过于干脆的断言,融没能继续下去。



确实,并非是旨意。绝对不是。今上帝只是拜托他,如果近期会和篁见面的话,就告诉他朕可以做这些事情。



但是,因为让普通人来看的话,天皇的拜托和命令完全是同义词,所以融的话也不能算是完全的错误。面对在脑海中罗列反驳语言的融,篁进一步说道。



你要说的只有这个吗?既然如此就回去!现在就回去!立刻回去!快点给我回去!眺望着篁吼叫的嘴角,融冒出一个念头。



虽然这一幕已经是家常便饭,不过他实在很佩服篁可以将这么多的话如此流畅地说出来呢。



到了这个程度的话,比起受伤或是沮丧来,反而是感动佩服的感情占据了上风。



看到青梅竹马茫然地眺望自己的样子后,篁突然展现出一个艳丽的微笑。融。你能够预测得到,我现在在想什么吗?咦这个?



面对迷惑地陷入思索的融,篁用比吹荡在陆奥之地的腊月寒风还要更加冰冷的口气说道。



看到你这张傻傻的脸孔,就让人忍不住想要很用力地打上去啊。而且就算这么做,你也只能认同吧?肯定会认同!绝对会认同!或者说,我让你认同你就给我认同!咦?融下意识地后退,而篁支起上半身卷起了右手的袖子。看来人还是应该有一个宽大的青梅竹马啊。



这个不是宽大的问题吧?为什么我要那么可悲,必须被你全力地打倒啊?面对拼命摆手的融,篁一脸清凉的表情。奇怪了,谁也没有说过要用全力吧?你脸上就是这么写着呢!



因为如果放任不管的话,这场唇枪舌战似乎会无休无止,所以半是哭笑不得、半是担心的禁鬼们进行了制止。篁大人,请你不要这样了。不管让谁来说这个都是迁怒吧?篁仿佛很不爽一样转移了一圈视线,然后耸耸肩膀坐了下来。



另一方面,融窥探了一阵他的情形,在判断篁已经平静下来后,重新坐回了原本的场所。谢谢你,雷信。哪里,不客气。向没有展露身影的异形从者道谢后,融重新转向篁。有一件事我觉得最好还是告诉你一声。



危险的视线在融的脸孔上转动。因为被无声地催促说下去,融慎重地选择着语言。王上说,以保密为前提,他希望我去探望一个人。篁的眉头动了一下。会让作为最高存在的天皇使用这种语气,对方到底是什么人物?篁很明显地产生了兴趣,调整姿势表现出洗耳恭听的态度。



融无意识地确认了一下周围的情形。应该没什么人会听到。就算一定要说周围有什么人的话,也就篁的从者,那些禁鬼们而已吧。小野府的女官们几乎都在枫的身边,就算呼叫她们多半也听不见这边的声音。即使如此,他还是下意识压低了声音。还真是夸张啊:到底要探望什么人?融尽可能用平静的声音回答。酒人内亲王。酒人?篁诧异地皱起眉头,但很快就倒吸一口凉气。不会吧?是那位,酒人内亲王吗?对。融点点头,露出仿佛卸下肩头重担一样的表情。就是那位继承了井上皇后和光仁帝的血统的不幸的殿下。在接近丑时的时候,篁身穿墨衣离开了房间。他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发出声音,穿过庭院来到枫的房间外面。



他轻轻拉开连接内部和外面的拉门窥探室内的情形。在光亮勉强能接触到的场所,当班的女官津时背对着灯台的灯光,守候在卧床的枫的枕边。



津时的表情虽然并不迫切,但是却相当僵硬。好像是集中了全部精神,以免错过任何细微的变化一样。



篁轻轻叹了口气合上拉门。无声地落在庭院中的篁,用仿佛会融人风中的轻微声音发出命令。



玻凛,迥华,你们守候在这里!如果发生什么异变要立刻禀报我!遵命。留下两名禁鬼担任护卫后,篁跳过小野府的外墙跑了出去。他前往的是六道之十字路口,通向冥府的人口。万里。一阵风卷起。你知道酒人内亲王的府邸吗?只要调查的话很快就能知道。我想知道那里是什么情形。了解,旋风飞翔出去仅仅用视线目送着那个,篁进一步继续下去。清岚。这里。融说了让人介意的事情,查下那里。遵命。气息瞬间消失了。



在没有放慢速度,继续奔走的篁的身边,现在只剩下了禁鬼雷信一人。一面感觉着那个气息,他一面怀疑地皱起眉头。



因为酒人内亲王卧病在床,所以你能代替朕去探望一下她的病情如何。据说王上就是如此对融表示的。



原本还想说是谁?结果因为听到那个不得了的名字,所以一时之间都发不出声音。是真心地感到了惊愕吧?篁其实也是一样。



确实,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她已经过世。不过由于早已经退出了表面舞台,完全没有存在感,所以下意识地忽视了这个人的存在。



酒人是井上的女儿:也是井上和光十二帝的第一个孩子。是和井上一起别迫喝下毒酒送命的他户王的同母姐姐。那个女人,还活着。融之所以来通知他这件事,是因为那个人和井上的关系吧?



既然会化为怨灵试图断绝皇家的血脉,那么就不能保证她肯定不会向酒人下手。



而且,篁也好融也好,他们对于名为酒人的女性的为人都一无所知。



被亲生父亲,以及亲生母亲和弟弟所抛弃的女子。她是在伊势得知母亲和弟弟的死亡的。



和井上同样,酒人也曾经是伊势的斋宫。虽然不知道她的灵力是到达了什么程度。如果是被憎恨所充斥的心灵的话,就算将亲生女儿当作道具也并非不町能。雷信用沉默回应了篁的喃喃自语。



负面的感情,会粉碎一切那个人所应该拥有的体贴温柔之类的人性化的面。井上憎恨皇家的血统。弄不好的话,她的这份怨念甚至会投注在拥有皇家血统的女儿身上。



就算勉强保持了人类的姿态,井上也已经和异貌之鬼朱焰一样,是异形的鬼。狩猎鬼是我的使命。下次我一定要彻底粉碎井上如果心灵因为怨恨和憎恶而崩溃的话,那么那个就已经不是人。突然,篁的身边闪过金线的光芒。是雷信在月光下闪烁的光滑长发。雷信的脸孔上半部被面具所掩盖,在他的头顶是作为鬼的证明。面对在视野的角落确认了这一点的篁,雷信开口说道。井上是鬼吗?听到这个缺乏抑扬顿挫的询问,篁毫不迟疑地点头。对,她是鬼。那个女人的心已经舍弃了作为人类的一切。仇恨人类的鬼必须遭到狩猎。井上也好,朱焰也好,打倒他们就是我的使命。瞥了一眼那两根纤细的角,篁眯缝起眼睛。



虽然你们也是鬼,但你们和井上或是朱焰不同。所以,我可以相信你们。隐藏在面具后面的雷信的眼睛转向篁。



很难得会像这样说出真心话的篁,在那之后就闭紧嘴巴继续奔走。他带着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的表情,笔直地凝视前方。篁大人雷信的嘴角浮现出类似于笑容的东西。



他不认为这样不像是篁的为人。平时他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篁的真心一直都是这个样子。赶紧吧。听到篁淡淡的表示,雷信默然回应。六道之十字路口,已经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