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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恩舀起一勺浓汤,吹凉后喝了一口,说:你不是说他们俩眼睛颜色不一样吗?

  在尼尔的记忆里,他眼睛颜色和约翰一样。维里摇头,现在来看,眼睛颜色不能拿来判断,这件事诡异的地方太多,约翰和尼尔约定在那座神殿见面,但约翰并没有出现,以尼尔谨慎的性格,怎么会贸然死在神殿的魔法阵下。

  过去十来年有关约翰的记忆再次浮现在心头,之前未曾留意的点滴,在这时都变得清晰。约翰确实古怪,但他从没有往换人这一处想。

  第一年,约翰的个性平平无奇,作业也找不出出彩的地方,他每次看约翰时,约翰都是垂着头,一副阴沉沉的模样。维里自然没有兴趣和他深交。

  到了第二年,约翰突然用功起来,虽然还是那种阴沉沉模样,但对作业的认真程度和以前截然不同。

  正是他文章中剑术独到的见解,才让维里注意到这个平凡、矮小的少年。

  他开始特意指点约翰,帮助他找出剑术中的不足,并学会一些最简单的法术,来对剑术中的缺憾进行补充。

  维里那时候才离开军队没多久,身上还带着一丝军人的习气,说一不二,完全不像现在这么温和。约翰却消化得很好,维里对他要求严格,甚至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而他竟然毫无怨言,全盘接受。

  约翰毕业时,也是维里亲手给他戴上属于自己的桂冠。

  每个老师都拥有一枚桂冠,可以在毕业典礼上,送给自己最得意的学生。

  维里选择了约翰。

  他记得那天天气很好,枝头小鸟叽叽喳喳,学院里热闹非凡。约翰头一次剃掉自己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堂堂正正地站在毕业生队列中,眼睛在阳光里闪闪发光。

  维里毫不犹豫地走向他,为他戴上桂冠。

  约翰笑了起来,一向阴沉的气质也变得开朗,他扶着桂冠,小声说,谢谢海顿老师。

  之后他也为许多学生戴上桂冠,关于约翰桂冠的记忆都被覆盖,在时光的冲刷下越来越淡。

  现在想起来,当时的约翰,恐怕从第二年开始,就已经变成这位死在十字架上的尼尔。

  他太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没有区分出两个约翰的区别。

  他恐怕是特意死在那里的,维里捂住眼睛,按了按通红的眼角,就是为了让我读取他的记忆。

  肖恩:你跟他讲过读取记忆的魔法?

  嗯,维里哑声说,他魔法天赋很一般,我为了鼓励他,拿自己做例子,你清楚,我魔法天赋也很差劲。

  他算是你最得意的学生吧。

  维里闷头喝了杯酒,嗯。

  以前或许算是,他既然能淡忘,那说明他并没有很看重约翰,或者说尼尔。

  安德莉亚说他笑的虚伪时,他有过短暂的慌张。

  这个女孩的眼睛太毒辣,一眼就看穿他温和的表象,让他有种被人看穿的恐惧。

  约翰消失了,各种意义上的。

  维里甩甩脑袋,让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往事。他清清嗓子,把思绪放回正事:还有一件事,有关亡灵法师斯托克的。

  肖恩吃完剩下的早餐,正用餐巾擦嘴,冷不丁听见维里丢出的这句话,连忙追问:这个尼尔还真和使者有关系?

  不仅是他和使者有关系,准确说,是整个奥格教廷都和使者有关系。维里紧盯着肖恩的眼睛,他曾经是教廷的红衣大主教。

  后来他背叛教皇,和教廷决裂,隐姓埋名,摇身一变,成了亡灵法师。教廷把他视作异端,将他称为堕落主教。

  肖恩哽了一下,红衣大主教?你没逗我?红衣大主教,那可是仅次于教皇的存在,甚至是下一任教皇的有力竞争者,他为什么要想不开叛逃?

  我逗你干什么,维里说,而且他叫伊格纳斯。

  肖恩开玩笑:那他名字岂不是伊格纳斯斯托克?

  很巧,那正好是我爱人的名字,维里淡淡地说,伊格纳斯斯托克。

  作者有话要说:

  =3=

  晋江文学携手作者祝亲爱的读者朋友们:春节假期,平安康乐!同时温馨提醒大家勤洗手,戴口罩,多通风,少聚集祝愿大家平平安安过年~

  第24章 阿斯加尔德

  青苔与藤蔓遮住大半个墓碑,粗糙的木头碑身在长久的岁月里腐烂朽败。

  墓碑上的名字斑驳不清,阳光从头顶稀疏的枝叶缝隙间穿过,落在墓碑与青草地上,森林通透、明亮。墓碑后只有一个土坑,里面空荡荡,焦黑的骸骨不翼而飞。

  风豹的吼叫似乎还在耳边回响,震得他脑仁疼,维里难受地皱起眉,在躺椅上辗转反侧。

  吃完饭后,他在花园中小憩补眠。伴着花香与鸟鸣,睡得仍不踏实。

  他左右睡不着,便从躺椅上坐起,欣赏庭院的景致。

  几天时间,庭院中细心栽种的花都陆续绽放,在庭院一角,有一丛三色堇。维里看得心喜,干脆叫来花匠,希望他帮自己移植一盆三色堇,放在暂住的屋中,养着玩玩。

  花匠是个中年人,和他在学院里的花匠安德鲁截然不同。

  佣兵公会的花匠长得又高又瘦,据说胃口很大,但怎么也不见他长胖。手脚细细长长,活像麻杆,维里自认身高并不算矮,还是得抬头才能看清他的脸。

  维里记得他的名字是弗瑞。

  看维里对三色堇似乎情有独钟,花匠弗瑞索性把养花的要诀详细告诉了维里。

  阁下知道每种花都有自己独特的含义吗?弗瑞小心地把花盆外粘上的泥土擦干净。

  维里当然知道该怎么养花,毕竟以前他的家中就是靠种植鲜花来谋生。

  弗瑞这么热情,维里便不愿拂他的好意,从善如流地问:我略微知道一些,是花语吗?

  他挑中了紫色的一丛,花朵小巧玲珑,随着花匠的动作微微摇晃。春天蜜蜂与蝴蝶都很活跃,流连在花圃中,簇拥在一起的三色堇乍一看,活像是停留在叶上的蝴蝶。

  让人一时半会儿分不出真假。

  是的,弗瑞站起身,把三色堇交给维里,三色堇的花语是请思念我。

  请思念我维里咀嚼着这三个单词,垂眸望着手心的花朵,我记得不同颜色的花,意思也不一样,紫色的三色堇是什么意思?

  弗瑞想了想,说:应该是无条件的爱。

  维里把三色堇放在窗台上,阳光正好,穿过花瓣,照的整盆鲜花都变得剔透。

  他坐在床边,凝视着摇曳的三色堇,反复回忆自己在弗莱尔的梦境。

  弗莱尔从不种三色堇,这种花随处可见,种子随便丢在哪里都能长,坚韧不拔,说白了,就是野花。真要说它的观赏性,其实并不强,炼制药剂时也没什么用,花农们当然不会选择种植它。

  维里记得很清楚,他的父母经常种植的花,无非就是玫瑰、郁金香、鸢尾花,总归绕不过这几种。收购他们家鲜花的人,多是贵族大公,偶尔也会有法师、药剂师之类的人物。

  弗莱尔的其他镇民们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