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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2 / 2)


“莫利亚啊,吾之身躯奉还于你……”



这是女魔法使第一次用如此平静的语气说着。她似乎在虔诚,敬畏地朗诵一首优美的诗。



“警察的战士啊。为了歌颂我与孩子们的英勇,我只告诉你一件事。我的名字叫赫拉特,茶色的赫拉特。总有一天,我的兄弟姐妹们会带着这个名字一起宣告复仇的。”



“你说什么?”



“莫利亚!”



女人──赫拉特仰天长啸。



“桂!那只狼──”



提拉娜警告说,但为时已晚。第一只头都被打飞的狼──谁都以为早就死掉的狼毫无征兆地跳了起来。



照道理来说它早就死了。虽然只能认为是“使出了最后的力气”,但对的场他们来说,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失去左半边脑袋的巨狼并没有以的场和提拉娜为目标,也不管周围的警员。而是扑向了驯狼使——自称赫拉特的女人,并对准了她的喉咙。



没有停下来的时间,也没有开枪的机会。



赫拉特也没有闪躲。



令人恶心的皮绽肉裂声。



做完这个动作之后,巨狼彻底毙命了。



跑到跟前的警员们用力推开了狼的巨大身躯,赫拉特带着呆滞的眼神断了气。



虽然死得非常惨,但也可以说是平静的神情。



“这不公平。”



看着她遗容的提拉娜说道。



“斯卡莱特他们死得更惨。”



“就是这样的。”



21世纪哪还有比受害者死得更痛苦的加害者呢?



“比起那个,还是关心一下兰德吧。”



“啊。”



一看,他还在发呆。



一直把尤诺当成自己的女儿,结果却变成了这样。他该有多伤心呢?



“兰德,我很抱歉。”



的场喊了他,但他还是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回应。



“你没事吧?”



“…………”



“兰德。汉森。”



“……啊?”



终于有反应了,他挺直了腰板。



“怎么了?已经结束了吧,的场?”



“……啊,比起那个,尤诺她……”



“尤诺?”



“对啊,妖精尤诺。”



大约沉默了两秒,兰德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啊!啊!原来如此!尤诺……啊!啊,怎么会这样啊!我可是把你当成亲女儿的呀!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捧读的语调,呆板的台词。不知为何,兰德看起来不怎么悲伤。尽管如此,周围的警员们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可疑之处,有些人甚至还痛苦地低着头。



“啊,我的女儿啊,尤诺!”



兰德大喊着。



“请回来吧,尤诺!我的灵魂与你同在!”



提拉娜痛苦地看着崩溃的兰德,眼里甚至含着泪。她的心情也是一样的吧。



另一边,貌似看出了点端倪的的场只是冷淡地叹了一口气。



“尤诺!尤诺啊!”



“真是可怜呐……尤诺。”



“算了,我们回去吧。”



的场用冷淡的声音说出这句话时,提拉娜诧异地看着他。仿佛看到了难以名状的怪物一般。



“桂……!”



“别吵了。那你叫我怎么办?我也要跟着一起哭,然后到处寻找妖精的残肢吗?开什么玩笑!我绝对不会那样做的!”



“你还是个人啊!你……”



的场把她一把拉了过来,捂住了她的嘴。饶了我吧,别再添麻烦了。



“唔唔……”



“我再说一遍,撤退!”



流浪汉广场事件三日后的深夜──



作为圣特雷萨市玄关门的喀什达尔机场,每年这个季节都因暴风雨的影响而导致航班起降的严重晚点。



据天气预报所说,这场暴风雨将在凌晨左右结束。到时候各公司的第一趟航班就都会恢复,陆续起飞着陆。因此,着急的乘客们一边发着牢骚,一边裹在航空公司准备的毛毯里,在候机大厅里过夜。



大概是有人抗议过了吧,灯也掉了下来。昏暗、宽敞的大厅简直就像一个难民营。



很多人认为在飞机上睡觉会比较好。在长椅上脱鞋、泡咖啡、玩手机、读报纸的人随处可见。



“在那边。”



一位机场职员向的场和提拉娜指着大厅一角。



那里坐着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



在黑暗的深夜里,读着平板电脑上的文件,一动也不动。虽然看起来像是在打瞌睡,但似乎并非如此。



“待在这里。”



的场答谢机场职员后,走向了那个身穿西装的男人。然后毫不客气地坐在男人旁边的座位上,叹了一口气。



“找到你了。”



的场说。



提拉娜坐在离这边稍远一点的对座上,用心爱的长剑鞘咯噔咯噔地敲着地板。睡在旁边的通宵乘客不愉快地呻吟着。



“…………”



西装男人无言地读着平板电脑上的文件。本以为这和他的生意有关,其实不是。他在读电子书,大概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



“我已经厌倦了每年都袭击这座城市的暴风雨,但今天我得感谢它。毕竟,多亏了这场暴风雨,才让我追上你的。”



男人没有回答。但他所持平板电脑的前端似乎在颤抖。虽然不能确信,但打心底里希望没搞错。



男子关掉了平板电脑,说道。



“我不太明白你到底在说什么?”



“别装蒜了,亲爱的亨利克森中尉。”



他戴着眼镜和胡须,脸颊上还有装饰物,虽然是古典的装扮,但如果不仔细观察就很难认出他就是那个PMC的社长。他所持有的护照理所当然也是别人的。



“从60层坠楼而亡,想要立刻确认身份几乎是不可能的。摔得像西红柿一样。大家都认为那具尸体就是你,包括我在内。”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亨利克森说着,并没有把目光从电子书上移开。



“我是昨天才确信的,但是从那天晚上就开始怀疑了。你一定精心地篡改了牙科医生的记录吧?”



如果尸体的损伤严重到了那种程度,可以用来确认身份的就只有牙齿记录了。由于亨利克森没有采集过DNA,所以连DNA鉴定都不能用。



“衣服、钱包、价值五万美元的手表都准备了一模一样的东西,确实是这样的。”



“没错,手表还有各种高级用品。对于在周末的夜里突然来访的我……还特地戴着身上,这难道不奇怪吗?但这些都只是怀疑,真正让我得以确信的依据是验尸局的详细调查。血型和预测体重……这些几乎没有可疑之处,但毛发当中调查出的药物成分出卖了你。”



“就凭这个?世上应该有很多社长都嗑药的吧?”



“如果没见过面,也许会这样想。但那个晚上我是与你见过面的,毕竟我还是那个部门的刑事。你嗑没嗑过药,我一看就清楚。”



“不错,我确实没嗑过药。那是个倒霉的败家子。”



“就因为是败家子,你就让他做自己的替身吗?”



“…………”



尸体的身份还不清楚。但恐怕是把某个穷光蛋带过来假扮的吧。从昨天开始,同事们就在各个诊所里忙碌着。应该是在调查身体特征。



“你经营的民间军事公司──看起来好像风调雨顺,但实际上已经濒临倒闭了吧。你在中东搞砸了一笔大生意。此外还传出来各种丑闻……”



“那又怎样?不管是什么样的危机,对于新兴企业来说都是不可避免的。”



“得了吧。你是想放弃那家公司,不仅仅是公司,你还想从过去所有的束缚中摆脱出来。陆军的亨利克森中尉,民间军事公司的亨利克森社长,以及……”



的场沉默了一会。



“……以及,‘艾欧塔骑士团’的一员,亨利克森男爵。”



对方的眼神立马变了。嘴角紧绷,脖子僵硬。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不可能,你应该知道的。”



艾欧塔骑士团



虽然不知道这个名字,但在那场战争期间,的场也听到过一些传闻。



驻扎在塞玛尼世界的军队内部出现了秘密组织。以某种类似于恶魔祭拜的概念进行勾结,不仅是美军,还有日军、英军、法军、德军、加拿大军……据说各国军队里都有他们的人。



组织的成员互相通融物资和情报,还与塞玛尼世界的长老们签订秘密盟约,在被俘时能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



不仅是地球军内,他们还在塞玛尼人军队里交流物资,享受着各种利益。在某些情况下,甚至还会把小部队作为交易品。



当时的的场认为这是常有的事,因为传闻五花八门。有人说这只是某些人在贪污物资,也有人说这是更深层次的阴谋。自己并没有遇到过那样的人或者组织小队,在仇恨猖獗的前线上──虽然说“前线”这个概念连自己也没搞清楚,不过——自己的战友和敌人联手之类情况根本没考虑过。



然而,实际上已经存在了吧。



那个妖精尤诺拥有的密信就是你们成员的名单──那是个访问编码。



尤诺并不是在背诵。那是以纹身的形式写在她身上的。使用的是只有用紫外灯才能看到的特殊颜料写的QR编码。



“在当时军队档案里还存有数据。而地址和访问编码就在那小妖精的身上。”



“妖精,我不知道。”



还想装糊涂吗?不对,他应该也在考虑被逮捕后的事情吧。在这里不能随便发言。



“那妖精被手榴弹炸得粉身碎骨,真可怜啊。不过,在留下来的残片上,可以发现皮肤上印着QR码。”



“…………”



“我已经找到了,上面还有你的名字。”



亨利克森叹了口气,关掉了电子书。大概是想通了吧,或者说是放弃了。



“难道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吗?”



“我不知道是不是你逼那个妖精做信使的。但是在狩猎的那天你应该是很为难的。因为你的部下把妖精活捉回来了。而那之后由于各种各样的变故……最终,没能处理干净。”



“…………”



“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开始搜寻那个妖精呢?是不是因为斯卡莱特队长?”



那个也能稍微联想得到。



首先大概是斯卡莱特联系了他吧?恐怕他在连妖精的真正价值和归属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想勒索亨利克森吧。想必民间军事公司的社长不想被揭露在战争期间参与过绑架和贩卖人口的事实……大概是这样的吧。



“啊……不错,那个家伙说,妖精还活着,而且就在他手上。”



然而斯卡莱特并没有。他也不知道到底在谁手上,也许只是碰巧在三年前病死的科尔里昂队长那里听说了什么吧。



“所以你们才威胁他,并用那般残忍的方式杀死了他吗?”



“我是反对这样做的。”



“可是连我也被盯上了。”



“不是我,是那个女人在远处监视着来到阿尔罕布拉现场的你。只是看到照片之后,我承认了桂·的场也是与之有关的人,那个女人就……”



“赫拉特?”



“是的,那个驯狼使想把你也杀了。可是那边还有一位塞玛尼小姐……她大概是有所戒备吧。似乎打算暂时把‘为死去的狼复仇’这件事放一边。”



“…………”



“赫拉特是组织的特工……曾经也和我一起工作过。如果我不肯合作,她同样也会杀掉我的,毕竟一切都是我的失误引起的。我协助他们寻找妖精,向组织提供公司的资源,还有装死……希望能得到他们的宽恕。”



亨利克森低着头,用双手捂住了脸。



“但是,这一切似乎都以失败告终。他们是不会让我活下去的。”



“如果你肯积极配合的话,我至少能保证你的人生安全。”



说实在的,虽然之前也有人反对保证亨利克森的人生安全,但现在看来也只能这么做了。



“所谓的证人保护程序吗?那种东西有什么用啊?连换了脸和名字在DEA工作的科勒曼特都被组织找到了。至于兰德的住处,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据说在警方或是某个执法机关中也有泄密者,那个当然也是必须要揪出来的。



“我会罩着你的,总比进监狱强吧?”



“求你让我走吧,看在战友的份上。”



“开什么玩笑。”



对这个事到如今还能说出这种话的男人,的场打心底的感到惊讶。



“在你的部队里只有兰德能算得上是我的战友。”



还有那个几乎未曾谋面的西西里安——科尔里昂队长。他为了保护尤诺,一直过着隐居的生活。如果能与他见上一面,说一次话,也许关系会变好的吧。当然,那是永远不可能的事了。



“组织可是很强大的,而且现在还存在。军曹,你也不能保证已经处在干岸上了,我可以来给你求一下情,我不会报复你的。”



“谢谢你的照顾。遗憾的是,我本来就做着朝不保夕的工作。”



黑社会、军火商、毒品商。事到如今还在乎敌人多一个少一个吗?



“你一定会被杀的。”



“亨利克森,我要逮捕你。”



“的场,你好好考虑一下。”



“你有沉默权,所有的发言都会成为法庭上……”



的场一边宣读着米兰达警告,一边拿出手铐将亨利克森逮捕。的场把他双手反铐带出了候机室,交给了在外面等待着的护送队──托尼和戈德诺夫以及特别编织的一个SWAT分队。



“进入护送车之前要检查身体,他有自杀的倾向。”



“我知道了。”



托尼答应着。



“还有被袭击的风险,要小心。”



知道这次逮捕行动的只有极少数人──风纪班的几名相关人员和检察官助理,以及SWAT的队长。正如亨利克森所说,随时都有泄露的风险。负责护送的SWAT队员至今都不知道亨利克森到底是什么人。



送走托尼等人之后,的场感到饥渴难耐。他走进了机场外的一个漏风的吸烟室里,打算休息一下。



提拉娜默默地跟了上去,在吸烟室的长椅上坐下。塞玛尼世界并没有反烟法西斯,也许是因为一直以来同有吸烟习惯的他生活在一起的缘故,她并不怎么在意烟了。



“就这样结束了吗?”



“也许吧?明天我还得再去审问亨利克森,看来还没完事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



提拉娜低声说道。



“是艾欧塔骑士团吗?真是个搞笑的名字。”



塞玛尼世界有八个著名的骑士团。提拉娜所属法尔巴尼王国的米尔沃亚骑士团也是其中之一。



“艾欧塔”果然是“第九”的意思。那正是希腊文的第9个字母。使用地球方的语言是有什么讽刺意味吗,还是含有更深层次的含义呢?



而且从那场战争开始,地球人和塞玛尼人就在背后勾结。那个组织现在还在继续发展扩大,拥有着某种不小的势力。



那也是巨大的威胁。



“不过,主动权在我们这边。他们的名单已经到手了,对方现在应该很着急吧。”



在那场战争期间,与塞玛尼敌军进行幕后交易的人物名单已经非常清楚了。名单已经转交给了检察局和法院了,警方内部人员也有资格阅览。



这已经不再是秘密了。



尽管如此,提拉娜的脸反而阴沉了下来。



“我知道,但是……那张名单的内容……”



“啊,怎么了?”



名单上的名字大多是地球人的。而且已经死掉很多人了。在活着的人当中,也有很多重要的人物。有一名是参议院的议员──这或许是这个事件的幕后黑手。国防部的两名高级官员。陆军和海军的三名军官。各地情报机关和执法机关里共有五人。也有些散布在民间各个企业的上等职员中。



如果全部公开,这将成为一大丑闻。虽然也会有不愿意承认的,甚至不惜动员所有律师团队软磨硬泡的人,但大部分人的职业生涯都会被断送。即便如此这并不意味着世界会被颠覆,即使那张名单上写着总统的名字,这个世界,这个社会也会在混乱之中继续下去。



秘密组织什么的,虽然听起来很恐怖,但终究是人的组织。只要让新闻报道传遍大街小巷,他们就不可能再高枕无忧了。



“上面也有塞玛尼人的名字,还有好几个。”



“啊。”



那个的场也看了。什么艾宁泽啦,格巴诺啦,因为都是些很难读懂的名字,所以他只是随便看了看。



“那里面的一个名字……我正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说。”



“说吧,是叫什么?”



“格雷泽·圣诺威利亚。你还记得吗?”



一时想不起来了。说实话,这些人的名字都很难记。



“有点印象,那是?”



“那是我哥哥的名字。全名是格雷泽·萨尔谢伊·米尔沃亚·拉塔·伊姆塞达利亚·德沃伊·戈达·多尔塞·内尔·圣诺威利亚·内瓦拉·赛亚·内尔·埃克塞迪利卡。”



“……你说什么?”



“哥哥本应该是继承埃克塞迪利卡家族的人,但同时也拥有圣诺威利亚家族的继承权。听说地球人的贵族也可以同时拥有男爵和伯爵的分家……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令兄?”



“应该没错。平时自报姓名都是格雷泽·埃克塞迪利卡。但是……如果不想使用埃克塞迪利卡家族名的时候,也经常使用圣诺威利亚的名字。因为这个家族在叔父那一代就几乎绝迹了,家名也几乎不为人所知。哥哥很喜欢用这个名字。在偷偷上街买东西吃的时候,或是在外修行的时候……”



“等一下。”



也就是说那个可疑的秘密组织──“艾欧塔骑士团”的名单里,有提拉娜的哥哥?



“他也是正规军吧?”



“当然。”



“就没有可能是同名同姓的人吗?”



“不能说绝对没有。但是……很难想象。从你们的感觉上来说,你能否在圣特雷萨市警局找到第二个‘桂·的场’?”



提拉娜的语气很重。以那个QR码为基础,在庞大的存档中发现了残留数据,在托尼和嘉米的共同努力之下终于破解了包含那个名单的文件时,大家都喜出望外。只有提拉娜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现在终于明白其缘由了。



“可问题是……这个名单上的日期,是在我哥哥失踪的近一年后。”



提拉娜不再说‘死后’了。



“格雷泽……兄长大人,也许在那个事件当中活了下来,而且……还和这个可疑的组织勾结在了一起。而且……也许……不,绝对……”



还活着。



她好像没有说出那种推论的勇气,与其说是因为血亲的存活而高兴,不如说她只是感到困惑。



为什么偏偏是以这样的形式呢?



提拉娜连这个疑问都没能说出来,便陷入了沉默。



“你没事吧?”



耐心等待之后,的场问道。



“我在犹豫到底该不该说,但是……我觉得应该只告诉你。”



“我知道了。”



“桂,请不要告诉任何人。”



那是一副乞求般的眼神,的场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软弱的提拉娜。



“我不会说的,可是……”



的场把变短的香烟摁熄在了烟灰缸里。



“你打算怎么办?如果令兄真的来到了地球,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我不知道……”



“你会逮捕他吗?”



“当然。不……可是……”



她犹豫了将近十秒,最后垂下了肩膀,终于承认了。



“对不起,我没有那个把握。”



嗯,果然啊。在一起搭档了那么久,心里很清楚她并没有迟钝到那种程度。



“嗯。”



的场用明快的声音说。



“可能还需要一些考虑的时间吧。”



“是这样吧……”



“啊,我也已经累坏了。这件事要是告一段落的话……咱们请个两三天的假吧。”



提拉娜皱起了眉头。



“休假,干什么呢?”



“去海边吧,阿尔罕布拉怎么样?”



“桂。你没毛病吧?”



就在前几天斯卡莱特惨死的现场,那种地方怎么可能有心思度假呢?



“不,不是那个“拖车公寓”。是个稍微偏远一点的小镇。那里离海边很近,冲浪的人也很多。听说最近还开了很多颇有人气的酒吧和商店,而且……”



的场环顾周围。确定四下无人之后,小声地说。



“兰德和尤诺也在。”



“嗯……”



是的,尤诺还活着。



那时候,她看上去像是被手榴弹炸得粉身碎骨,但事实上并没有。她灵巧地把手榴弹扔进了狼的嘴里,自己却躲在了黑暗之中。别说的场,就连周围警察的眼睛都被她骗过了。



仔细想想,塞玛尼世界的妖精一族自古以来就以行踪隐匿为傲,做到这种程度的技巧对它们而言也没什么稀罕的。



事情结束之后,警员们都撤离了现场,潜伏在一旁的提拉娜和的场泰然自若地回到了兰德身边。



继续了之前没说完的话题,尤诺说“臀部受了伤”。好说歹说终于说服了她接受调查,很轻易就找到了QR码。三年来都没注意到的兰德惊呆了。



对亨利克森说的‘从残片中发现了QR码’是谎言,连季默主任都不曾告知。不过,的场还是拜托了验尸局的塞西尔提供一些协助。



严格来说这属于违法行为。但如果尤诺的生死被公开,那么她的性命就会受到威胁。这样的做法才是最安全的措施吧。



“尤诺也搬到那边去了吗?”



“好像是啊,兰德还偷偷发了短信给我,邀请我们去玩呢。”



提拉娜深深地叹了口气,微微地笑了。



“那么,走吧。”



虽然她的笑容略显疲惫,但还是有种被救赎的感觉。



“可是桂,不能只有你我二人,会引起误会的。”



“啊……,也许是吧。”



“塞西尔、托尼、凯米他们……我该邀请谁呢?”



“啊……,都行吧?”



因为大家都很忙,所以没那么容易请到人吧。



“还有,我不要穿地球人的泳衣。那种煽情的服装,实在是不好。嗯……根据场合的不同,也不是不能穿,反正不会穿给你看的。”



“那就随你的便喽。”



“嗯……这么说来。仔细一想,桂就没必要一起来了。你只要专心工作就行了,就我和尤诺去玩。”



“是吗?那你就去挤公交吧。”



没有通往阿尔罕布拉的铁路,只有汽车或公共汽车。



“不送我吗?”



“要送吗?”



“当然要送,这是你自己提议的吧? !”



“我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太蠢了。”



的场厌烦地挥了挥手,向停车场走去。



那里是他们经常停车的地方。



但就在这时,提拉娜突然压低声音说:



“桂,10点(方向)……”



“?”



的场保持头部不动,将视线移向了左前方。那是一个机场大楼。



不对──



在那屋顶上还有个人影。



在安装了很多天线的铁塔旁边,一个男人站在雨后清新的空气当中。



大概是个男人。实在太远了,只能看出这些。



那男人看着这边,恐怕没错。但只看了几秒钟。很快,那人影就藏进了铁塔里,再也不见了。



“什么人?”



“不知道,可是……”



提拉娜不自信地小声说道。



“他好像……在笑?”



【END】